記者如何在極地報道中做到「四能」 ——以南北極採訪經歷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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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如何在極地報道中做到「四能」
——以南北極採訪經歷為例
文/吳瓊
文章以南極、北極採訪經歷為例,從如何在極地這一特殊環境的採訪報道中做到「腦能想、腳能走、耳能聽、手能寫」著手,闡述如何深入報道極地新聞。
「四能」說,來自民初新聞記者黃遠生,即「腦筋能想」「腿腳能奔走」「耳能聽」「手能寫」。黃遠生堪稱是民初新聞界的的巨擎之一,也是中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因采寫新聞通訊而負盛名的記者。
1914年,黃遠生在回顧自己的新聞生涯時提出,新聞記者應該有「四能」。所謂「能想」,就是「調查研究,有種種素養」;所謂「能走」,就是「交遊肆應,能深知各方面勢力所在,以時訪接」;所謂「能聽」,就是「聞一知十,聞此知彼,由顯達隱,由旁得通」;所謂「能寫」,就是「刻畫敘述不溢不漏,尊重彼此之人格,力守紳士之風度」。
時至今日,黃遠生先生的「四能」說,對新聞記者依舊是務實誠懇的素質要求。筆者身為《中國海洋報》的記者,曾有幸先後赴南極、北極採訪,故以南北極採訪經歷為例,淺析記者在南北極如果做到「四能」。
腦能想:策劃選題,發現線索
新聞界有一句話,叫「策劃先行」。出發前往南極之前,筆者就開動腦筋,策劃選題。
筆者所參加的中國第32次南極考察隊的時間為2015年11月7日~2016年4月12日。根據這一時間段,筆者首先策划了記者節、元旦、春節等稿件,《地球最南端的春節交響曲》(2016年2月15日)等稿件讓讀者看到了南極特色的節日。恰巧筆者愛人的生日和我們第一個結婚紀念日也都在這期間,於是又策划了兩篇《兩地書》寫給本報生活版,值得一提的是,這兩篇充滿真情實感的稿件被官微「觀滄海」刊發後引發大量轉載,掀起一個轉發小高潮。根據考察隊的人員組成,筆者選取了幾類人物——崑崙隊員、格羅夫隊員、「雪龍」船員、廚師、電工等,這些崗位中尋找典型人物。
此外,在接觸過程中,筆者充分發揮新聞敏感性,尋找人物選題。在聊天過程中,得知隊友時小松曾是北京市西城區的警察,筆者就刨根問底追問他為什麼放棄警察的工作來到南極,最終成稿《時小松:陪伴著「雪鷹」逐夢南極》(2017年1月7日),「觀滄海」以《為南極脫下警服》為題進行轉發,吸引了大量眼球;得知機械師祝標是同濟大學碩士後,筆者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新聞點:名校碩士因為熱愛南極,放棄各類研究院所的橄欖枝,轉而去南極開車、修車,形成文章《祝標:我國唯一的南極碩士機械師》(2016年1月14日),並被同濟校友紛紛轉載;聽到大家開玩笑找隊友牟劍鋒討喜糖吃時,我趕緊追問,得知他剛結婚10天便趕赴南極,於是寫成《「新郎」牟劍鋒》……
南極航渡需多次停船補給,抵達南極後也會中山站、長城站等站點臨時停靠,新聞點比較多。不同於南極,北極很少補給,筆者所在的中國第八次北極科學考察隊全程83天都在「雪龍」船上度過,空間非常封閉,作業也只有單一的大洋作業。因為空間封閉,除了科考作業,平日最大的「新鮮」事情就是船頭出現幾頭跳躍的海豚,或者天邊出現了彩虹,再或者是某個夜晚驚現極光。這些小確幸會讓隊員們非常激動,它們是陸地上人們不曾見過的情景,但這些「經歷」又不足以寫成一篇文章,如何報道成了一個問題。琢磨良久,筆者決定嘗試以日記的形式記錄這些有趣的小細節,在報社官微「觀滄海」刊登三五篇日記,篇幅不長,把自己當成讀者的眼睛,帶讀者看到更加立體、有趣的北極。
當南極航次即將結束,在總結各專業隊取得豐富成果時,筆者策划了回望考察隊的稿件《三萬海里雲和月》(2016年4月18日),並配以記者手記,用一個個故事穿插、講述,展示了該航次南極科考的艱辛與成果豐碩。
腳能走:克服暈船,征服冰蓋
著名戰地記者羅伯特·卡帕有一句名言「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離炮火不夠近。」極地採訪亦是這樣,首先要到達南北極,其次要到達第一線。參加南極考察時,筆者坐船兩個月;參加北極考察時,筆者坐船3個月。作為一個故鄉和工作地點都在內陸的人,暈船是極大的考驗。就目前的情況,要想到達南北極,坐船是必須的。為了抵達南北極,為了完成報道工作,克服暈船是必然要面對和必須做到的。因此,在南北極採訪報道中,坐船也是「腳能走」的一個重要方面。
在咆哮的大海中,巨大的「雪龍」船猶如一葉扁舟。船上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暈船,筆者也不能倖免,但從未打退堂鼓,一直咬牙堅持,勸自己堅強一點、再堅強一點,扛不住就吃藥也要堅持下去。
到達南極之後,就沒有了這些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在內陸隊出發前,開展例行探路工作時,我隨車前往採訪。南極本沒有路,在無邊無際的冰蓋上,只要沒有冰裂隙,就是路。所謂的「路」,有上坡、下坡,有石塊、有坑窪,特別顛簸,猶如在坐小幅度的過山車。40公里的路程,往返近5個小時,也就是坐了近5小時的小過山車。除了採訪和拍照,筆者一直用手捂住嘴巴,生怕會吐出來。有了這次經歷,後來數十次坐車往返於中山站和冰蓋機場之間採訪,就感覺「輕鬆」很多,突破極限之後身體適應了許多,冰蓋採訪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除了暈船和暈車,還要克服「步行」的艱辛。不管是去拍攝極光、企鵝,還是拍攝隊友工作採樣,都需要不同距離的步行。在陸地上,步行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在南極,穿著厚且笨重的衣服、鞋子,頂著肆虐的狂風,踩著齊膝的雪,背著相機,前行變得非常困難。每走一步,小腿就會被「埋」在雪裡,這時就要藉助雙手把腿從雪裡「拔」出來;每走幾步,就要找一塊凸起的石頭坐下,倒出鞋子里的雪和水。
這些看起來是「稿外功夫」,只有不怕吃苦,擁有堅強的毅力克服了這些困難,才能到達極地一線,才能距離各種現場更近,才能更好地採訪、拍攝。
耳能聽:打成一片,多聊多聽
美國新聞學者約斯特說,一個不善於辨別色彩的人,不能成為一個畫家;一個沒有新聞敏感的人,不能成為一個新聞記者。這一點我感受頗深,首先是要和大家打成一片,才能聽到各種消息,更重要的是聽到的消息要通過新聞敏感成為採訪線索。
不管「雪龍」船還是中山站,都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每天面對的都是同一撥人。大家像是住校的學生,一起在食堂吃飯,三三兩兩住在同一間宿舍。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中,每個人都要迅速融入其中才會如魚得水,作為記者,要和大家成為朋友,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
南極考察隊有252位隊員,我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一一接觸,但是通過和大家交流,我可以知道哪些人是有故事的,就能有的放矢地進行採訪。通過聊天和交流,我得知「雪龍」船水手長吳林到達南極20次,創造了我國南極考察的一項紀錄;格羅夫山隊黨支部書記崔鵬惠曾11次進入南極內陸;通過和舷梯值班的崑崙站隊黨支部書記史貴濤聊天,筆者了解到崑崙站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這些「聽來」的故事都成了採訪線索,都被寫成新聞報道。
哪怕是從南極回國後,筆者通過與駐守南極中山站的隊友溝通,聽到了他們救助印度受傷考察隊員的事情,寫成稿件《南極中山站救助印度受傷考察隊員》。
其實,暈船時和「暈友」聊、幫廚時多和廚師聊、在駕駛台多同駕駛員和水手溝通,都可以增加對於他們工作的了解,提高對極地工作認識的全面性,更有利於收集新聞線索。
手能寫:呈現作品,解疑釋惑
不管腦能想、腳能走,或者耳能聽,最終都要落在手能寫上。只有通過新聞稿件,記者記錄、傳播的使命才算完成。然而,在極地寫作與平日里陸地上寫作又不是一回事。
平時,寫作的場所主要是辦公室、圖書館、咖啡廳,都是平穩、安靜之所在。但是,不管在「雪龍」船上還是在南極中山站,環境都與國內大不相同。
「雪龍」船行駛在海洋中,迎風破浪,人在船上搖搖擺擺。2017年,筆者在北極航次中再次遭遇暈船。原本住在5樓,但是太晃,搬到3樓沒有窗戶的空房間。房間逼仄也容易暈,於是帶著電腦去寬敞明亮的休息室去寫稿。在休息室也晃暈了,背起電腦轉移到負一層的多功能廳。在飄移的船上,筆者帶著電腦跟風浪打起了游擊戰。下午體力不支易暈船,就進行採訪不再寫稿,寫稿全部安排在上午,為了爭取時間更長的「上午」,晚上早睡,夜裡四五點被晃醒就開始起床寫稿。隊友們揶揄筆者雖然沒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但是見多了凌晨四點的北冰洋。
南北極科考報道涉及各種內容,哪怕只是一篇看似簡單的作業消息也會有許多難點。科學考察很深奧,南北極又不為大眾熟知,所以記者一定要做足功課,既要寫清楚事件,又要讓讀者看明白。事件通訊也要掰開、揉碎,既保證了科考作業的嚴謹性,也要確保讀者讀得懂。人物通訊則要寫出極地特色,除了人物本身的性格特徵,還要結合極地考察,才能呈現出一篇立體鮮活的極地人物稿件。
除了完成大量的消息、通訊寫作,筆者還採寫了科普文章。《揭秘南極冰下湖》(2016年4月7日)介紹了「冰下湖」這一神秘事物的成因、意義;《叱吒風雲的極地車隊》(2016年3月24日)介紹了考察隊在南極使用的各種車輛;《各顯神通的極地「天行者」》(2016年1月7日)展示了我國在南極使用的每一種飛機;《各顯神通的極地通訊工具》(2015年12月24日)則展現了我國在南極的多元化通信……
在參加的一次南極、一次北極科學考察期間,筆者在《中國海洋報》刊發文章近14萬字,及時、立體、全面地展示了這兩支考察隊取得的成就和人物風采。
南極被稱為寒極、風極、旱極,北極的自然環境也非常惡劣,但是增加人們對南北極的認知對於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非常重要,因此,反映我國極地考察隊員作業、展現考察作業成果的報道亦是同樣重要。而參加南北極科考的記者,如同是極地事業和公眾之間的橋樑,需要他們認真記錄我國在建設極地強國過程中的進步得失。為此,筆者認為,在極地新聞報道中,記者需要做到腦能想、腳能走、耳能聽、手能寫。
(作者系中國海洋報社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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