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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百日談佛

文 | 士心

最近數月,頗讀了一點兒佛學類的書籍。如,索達吉堪布《能斷:金剛經》、郭朋校注《六組壇經》、印順法師《中國禪宗史》、聖嚴法師《佛學入門》、《悲欣交集——弘一法師自傳》(其實,是弘一的一本文集)、趙朴初《佛教知識問答》、季羨林先生《佛學十五講》、豐子愷《子愷談佛》,等等。張中行先生有一本曾在知識分子中流行過的《禪外說禪》,很多年前瀏覽一過,書頁都已枯黃,這一回,擱置在書架上,沒有翻動。

讀的動機有二:一,因人;二,因事。人,是遠因。或相交、或從游,崇佛尤多,禪風頗盛,恐為人譏,略為涉獵,以為談資;事,則是近因。人到中年,身體不免時有貴恙,固宜惜福自養,也不妨對生老病死作一個根本的反思。至於何種誘因更深?大抵都有,不必細分深淺了。百日者,概言時短,非實數。故所見淺薄,如是我聞,如此而已。

佛學思想及佛教,作為一個歷史現象,是如何產生的?這個問題,學術上有許多研究與考證。1897年在尼泊爾發現了阿育王的石柱,記載和標記著藍毗尼花園舊址,與玄奘西遊記相應,考據為佛陀誕生之地。故,佛陀為一個有名有姓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是無疑的。但從佛家的眼光來看,這並不值得質詢!不能「以色見如來」,又說「法尚應舍,何況非法?」但世俗如我,不免仍追問——佛之初心為何?略作敘說,還是必要的。

我們不妨看看佛陀釋迦牟尼是如何成就無上智慧的徹悟者的?

釋迦牟尼,即佛教的創立者,是公元前6~前5世紀古印度的迦毗羅衛國(今尼泊爾境內)的王子,本名喬達摩·悉達多(公元前563—483年) 。釋迦牟尼,是後人對他的尊稱,意為「釋迦族的聖者」。當他幼時,天資聰穎,善於沉思,曾見農夫耕田,衣裳皆無,遭受烈日炙烤,全身泥漿,大汗淋漓。耕牛遭繩索鞭打,皮破血流,口喘汗流。犁過的泥土上,翻出許多小蟲子,鳥雀爭相來食。還有,衰丑龍鐘的老人,輾轉呻吟的病人,親友悲泣送葬的死人。喬達摩·悉達多王子既見生、老、病、死,又深感人生之苦痛與無常,遂心生悲憫,萌出家修道之志,欲度眾生,識其本性,次第修證,獲大智慧,成無上佛果,達究竟極樂彼岸。

故而佛法的誕生,是為著人生的幸福與圓滿。

「初心」如此,當其發展成為宗教,並不斷地闡釋,目的或有不同層度的深化,如大寶法王噶瑪巴說:「佛法本質就是寂靜安樂,透過修持佛法,得到寂靜安樂,這是法的目的。」宗薩欽哲說:「佛教的目的是了解實相。」但無論如何,佛法之根本目的在於人,是無異議的。

故此,圍繞著「人」的主題,佛教提出了「四諦」:「苦諦」、「集諦」、「滅諦」、「道諦」。苦,為生老病死;集,為召積和感召諸苦的原因;滅,為滅惑業而離生死之苦;道,為完全解脫實現涅盤境界的正道。此「四諦」,是佛教的基本教義。諦者,真實不虛也。佛說四諦,為要眾生了知四諦的真理,斷煩惱證涅盤,若專修四諦以求涅盤者,為行菩薩道。

以我粗淺的理解,所謂「佛」教所倡導和根基,唯慈悲和智慧兩種:有慈悲的智慧,是為大智慧;有智慧的慈悲,是為大慈悲。如是而已。

佛教的中國化過程和中國的佛教化過程,是歷來學術界與宗教家討論的又一大關目,論述頗多。其實,兩者乃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中國自身文化中有接受佛家的天然基因,是無可懷疑的。而佛教因其中國化得以延續至今,則是不爭的事實。

佛教中國化的產物——禪宗終結了佛教。借用辯證法的觀點,可謂「否定之否定」。一部禪宗史,本來就是事實與想像,歷史與敘事的混雜糅合。據說,釋迦靈山拈花示眾,眾人不解,唯有大迦葉破顏一笑,以示會心。釋迦遂承認佛心傳給了大迦葉。此為「別傳心法」。又譬如「筏」喻,禪宗頓悟,不立文字,但話頭卻最多。是欲作字外解。由此開始,我認為,造肇了禪宗對於「空」的理解限度的極大彈性。

禪宗主張「即心是佛,心外無佛」,既說是空,便徹底空,一切皆空;既一切皆空,佛也是空。那麼,敢罵佛嗎?不敢罵,就是有所滯礙不成空。於是,六祖慧能的禪宗接班人紛紛罵佛其起來。

慧能四世法孫天然禪師說:「豈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聞。」還在冬天取木頭佛像生火取暖,說,木頭該燒。

慧能六世法孫宣鑒對徒眾說:「我這裡佛也無,祖也無,達摩是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屎漢,等妙二覺(指佛)是破戒凡夫,菩提涅盤是系驢橛,十二分教(十二部大經)是鬼神簿,拭瘡疣紙,切心十地(菩薩)是守古冢鬼,自救得也無。佛是老胡屎橛。」又說:「佛是大殺人賊,賺多少人入淫魔坑。」對信佛者說:「到處向老禿奴口裡愛他涕唾吃……,我看是毒箭穿心。」「老胡(釋迦牟尼)經三大阿僧詆劫,即今後在?活了八十年便死去,與你有什麼分別,你們不要發瘋受騙。」

慧能另一位六世法孫義玄也是罵佛的猛將,他說:「求佛求法,看經看教,皆是造孽。你若求佛,即被佛魔攝你。你若求祖,即被祖魔縛你。」又說:「欲得如法見解,但莫受人惑,向里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

五代時候的禪師義存說:「三世諸佛是草里漢,十經五論是系驢橛,八十卷華嚴經是草部頭,十二分教是蝦蟆口裡事。」

罵得痛快,罵得徹底!

還不止於此,被佛門奉為神聖的舍利,也遭從諗指斥:「身是幻,何來舍利?」對戒律也不願遵守了,希遷給天然講戒律,天然掩耳逃走。坐禪也要被推翻,慧能門下的大弟子之一的懷讓說:「磨磚不能成鏡,坐禪豈能成佛?」對後來禪宗的和尚來說,唯有頭髮不能留,老婆不能娶,其它的,統統可以推翻。

但是,必須承認,禪宗自我革命自我否定的邏輯始終是自洽的。本來么,六祖慧能早就說過,「菩提本無樹」嘛!

宋明之際,儒學重振旗鼓,一改頹勢,借鑒、引入和改造了佛教的部分思想,於是理學大興。至陽明心學,倡「心外無物」,「心即理」,又說「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這也是「即心即佛」的翻版。癲狂的李贄繼續發揮道:「良知既然被遮蔽,則若發而成為言語,其言語就不是出自衷心」。所謂「遮蔽」者,亦是佛家凈染之意也。有人說,陽明心學是中國哲學智慧的最高形式與最高成就。其實是佛學與儒學的融合,這也因此而奠定了佛學,尤其是佛教作為思想文化影響的衰退。經過近千年的抵禦、磨合和吸收,佛教終於被融入到了中華民族的思想主體和社會倫理行為之中了。

延至近代,佛教更是已經徹底地與世俗合流。在中國這一塊實用主義的土壤上,一切宗教的超越性和彼岸性,都將被改造、融化和消解。

汪曾祺《受戒》中描寫:和尚也是有老婆的!他們過著正常的世俗生活。這反映出——清末民初後,許多的佛教徒、寺廟,已經完全世俗化和市民化。佛法,全然蛻化為一種生意,或謀生手段。已經與佛之初衷相去甚遠矣!

在當代,人間佛教與心靈雞湯,都指向現代人的焦慮。時下,更有「佛系」哲學,則更是與佛之初心風馬牛不相及。欲作是念者,不是對於佛學的無知,便是另藏心機計算。

智慧與慈悲,只能屬於個人。所謂「度人」,無非「自度」。

讀到一段文字,說弘一病中寫《金剛經》,每從病中完成。但其筆鋒神韻,毫無掛礙。遂可想見,大師寫經時的氣定神閑,必能於病中色身起觀,深切體悟。「是故聰智者,誰貪如夢身?」這或者是人生之最後解脫。

以上碎語,一知半解之談。聊作筆錄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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