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常懷「愧對」之心,便是載福之器、入德之門
曾國藩晚年,道德文章已臻化境。《曾國藩全集·日記三》道出了他的修為之道:「大抵人常懷愧對之意,便是載福之器、入德之門。如覺天之待我過厚,我愧對天;父母之待我過慈,我愧對父母;兄弟之待我過愛,我愧對兄弟;朋友之待我過重,我愧對朋友,便覺處處皆有善氣相逢。如自覺我已無愧無怍,但覺他人待我太薄,天待我太嗇,則處處皆有戾氣相逢。」
曾國藩的「愧對」之心,是因為他努力不夠、功績太小嗎?當然不是。他在做京官之時,每每朝考成績優異,從最小的從七品小官做起,十多年間官至兵部、禮部侍郎。隨後,曾國藩以丁憂在籍的一介書生,開始應朝廷之召編練湘軍,直到克成大功。作為朋友,曾國藩不計個人恩怨,全力舉薦左宗棠、李鴻章等為國效力,此二人後來都成為朝廷倚仗的能臣幹將。其他種種功績,連一生自處高標、目無餘子的左宗棠也不得不嘆服。
六十壽辰之際,朝廷特賜曾國藩「國之柱石」的匾額以示褒獎。曾國藩病故後,左宗棠的輓聯上聯就是:謀國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輔。「元輔」指的就是曾國藩。即使如此,曾國藩還在日記中真誠愧悔:「學業一無所成,德行一無可許,老大徒傷,不勝悚惶慚赧。」
曾國藩書法
檢視曾國藩的「愧對」之心,是要借鑒和學習他在自身所為與自身所得的對照上的態度與方法。曾國藩對天地、父母、兄弟、朋友的「愧對」之心,反映出的是對自己的嚴要求和對他人的感恩之心。
曾國藩任兩江總督時,養廉銀與辦公費每年不下數萬兩,但他對家人規定,每人每月零花錢只有兩千文,合銀不過一兩。對於兒女的婚姻大事,曾國藩也儉樸得「不近人情」,以致女兒嫁妝中的首飾和服飾有的只能用家中舊物。
曾國藩自奉如此儉省,對待朋友卻很慷慨。部將鮑超家境寒微,曾國藩每月周濟他二百兩。老友邵懿辰死難於杭州,他每月周濟其家人二十兩,十餘年不斷。其他僚友家累甚重者,他亦不時資助。即使這樣,他還時時覺得「朋友之待我過重,我愧對朋友」。
曾國藩書法
與曾國藩的「愧對」之心形成鮮明對照的,一是「應得」之心,一是「虧待」之怨。
有種人幾乎總是得到來自父母、兄弟、朋友等的幫襯——或是錢物的贈給,或是承擔本該屬於他的責任與義務,他卻是「習慣了得到,而不知感恩」。還有一種人,總是覺得自己境遇不好、收入不豐、不受人敬,認為是別人或是社會「虧待」了他。這些人從來不與別人比付出,卻總是與別人比得到,如此一來,就越是看不到自己的短處,心裡積累的對社會與他人的怨恨就越多。正應了「自覺我已無愧無怍,但覺他人待我太薄,天待我太嗇,則處處皆有戾氣相逢」。
曾國藩書法
自我刻苦努力與「愧對」之心,自我放任自流與「應得」之心、「虧待」之怨,這都是辯證統一的關係。對他人嚴苛者,往往對自己寬鬆;對他人寬厚者,則對自己要求嚴格。曾國藩的宗旨是:以責人之心責己,以恕己之心恕人。曾國藩的「愧對」之心對世人來說,不僅可以化解心中不應有的苦悶與煩擾,更是「載福之器」和「入德之門」。
本文原載於《中國紀檢監察報》(作者吳敏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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