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向起來人來瘋，內向起來自閉症

我每天都想掐死那個，強行social的自己。

文／艾森

某天，我的同事李開春突然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因為太內向了，所以想要變得外向一點？」

「你問錯人了吧」，我說，「我可一點都不內向。」

接著，她氣若遊絲地問了第二個問題：「是不是內向的人都想變得外向一點，而外向的人，就沒有討厭自己性格的這種煩惱？」

後來，這個問題引發了我們的激烈討論。

「變得外向，就可以搭訕喜歡的人了」

作為ONE文藝生活的最受歡迎作者（之一）、搞笑擔當和知名段子手，李開春在我們的讀者群中擁有無可置疑的高人氣。在社交網路上和粉絲的眼中，她就是一個行走的德雲社。

但在現實世界裡，李開春同學目前單身、（性？）冷淡、沉默寡言，時常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在從上海去蘇州開年會的大巴車上，我們倆坐在一起，整整兩個小時大眼（當然是我）瞪小眼（當然是她），沒說過超過五句話。

當天晚上玩真心話大冒險，每人回答一個關於自己的問題，李開春同志出乎意料地開始自我批評：「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外向一點，不那麼沉默，不然顯得很難相處的樣子。」

想像中變得外向的自己。

之所以有這個天問，是因為開始工作後，李開春遇到了一些自己很喜歡的小姐姐、小哥哥，卻因為太過慫包，不敢上前搭訕，於是越發恨自己太沒種了。

「這跟內向有什麼關係？」我問她。

「因為好看的小姐姐身邊總不缺人圍著，不要說你不主動了，就算你鼓起勇氣去搭訕了，在一堆熱情的girl里，你也毫不起眼啊。」

李開春有點苦惱，在她看來，外向的朋友在人際交往上比較有分寸，而她，要不太熱情把人家嚇跑，要不就太冷漠，全世界都看得出來她認為對方是個傻X。

李開春因此在交友方面吃了一點虧。這還不止。在工作上，因為學不會直爽地拒絕別人（其實就是我本人）無恥的請求，最後她發現，事情怎麼都做不完。

有時候，會有男粉絲在微信後台粗俗無禮地調戲李開春，她也很苦惱：「很想叫他們滾，又覺得不禮貌，只好嗯嗯嗯搪塞過去。」當然，熱情洋溢又有禮貌的讚美，她還是相當開心的。

因為不愛說話，嘴不夠甜，東北姑娘李開春打小就不受長輩們的待見。過年敬酒也是她的噩夢。

「每年過年，小孩子敬酒，祝酒詞啊嘩啦啦一頓亂說。東北人都特能說，但我可能是個假東北人。所以我每次都縮在我哥後面，他說完一溜，我就在後面加一句，新年快樂。」

所以，綜上所述，李開春想變得外向一點。

旁人眼中變得外向的你。

但最近，李開春找到了自己的同類——《這就是街舞》里的易烊千璽老師。

在節目里，千璽與其他選手幾乎全程無互動，點評環節直接變成了尷尬對視十秒鐘。因為不忍心拒絕別人，選手提出「老師你再看看我」的要求，千璽就把「淘汰」變成了「待定」。

看著節目里尷尬得不行但依舊人氣很高（主要是帥氣）的易烊千璽，李開春不禁感慨：「要是能像千璽那樣就好了，不管怎麼樣，大家總願意透過內向的外表，發現有趣的靈魂。」

「感覺自己像個傻X」

有一次公司團建，幾個同事喝了點酒，開始對我直言不諱，說我這個人，原來也不是印象中那麼內向、冷漠、難相處。

這說明近幾年，我的自我改造成效喜人。但他們不知道，我曾經是一個多麼人來瘋的人，而我又是多麼討厭曾經的那個自己。

想像中變得內向的自己。

從小，我都是班上話最多的那個。我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是對著同桌喋喋不休。因為話癆，被老師點名批評、罰站、勒令閉嘴，那是常有的事情。

我話癆的性格可能源於母親的教誨。在我們那個小地方，內外親戚朋友真雞兒多，出門一趟，路上都能碰到十來個。

每次見到個熟人，我媽的第一反應，就是查看我「有沒有乖，懂不懂得叫叔叔阿姨」。光有禮貌還不夠，我還得懂得跟他們寒暄、扯淡、旁徵博引，才能躲過我媽的問責。

可能就是這樣，我學會了種種待人接物的本領。但內心深處，我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的同事佩佩跟我有類似的成長經歷。在我看來，她內心裡藏著個啥事兒都能管一管的居委會大媽，而她要留心把持住自己，才能不讓那個居委會大媽蹦躂出來。

佩佩說，她在飯桌上總是抑制不住人來瘋，一到大場面就嗨了，開啟強行social模式，一頓操作猛如虎，顯得八面玲瓏，很能的樣子。

只要一回家，她就會不禁自問：「我剛剛在幹嘛？我都說了些啥亂七八糟的？」然後，她開始覺得丟人，陷入深深的尷尬之中。

旁人眼中變得內向的你。

這種「覺得外向的自己太丟人」的感覺，我太能體會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外向型人格，我討厭自己的過分周全，討厭自己總是有意無意想討好他人的那種衝動，也討厭自己為別人的事瞎操心，總是顯得過分熱情。

最重要的是，外向的人總是徒勞地把時間浪費在沒有必要的社交上，而對自己真正的內心需求缺乏耐心。

回到李開春的問題：「是不是內向的人想變得外向一點，外向的人就沒有這種煩惱了？」答案，是否定的。外向的熊孩子，內心時時刻刻都恨不得敲死自己啊。

「難道只有我，一直都很喜歡自己嗎？」

內向的想要變得熱情，外向的想要顯得高冷，這就像我說爛了的那個梗：民謠歌詞里，永遠都是南方人擠破頭要去北方，北方人拼了命想去南方。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是從小到大都喜歡自己嗎？」在我們討論為什麼會討厭自己的性格時，十三妹說。

從小到大都喜歡自己的你。

我想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幸運：她充滿自信，知行合一，想什麼就說什麼，說什麼就做什麼，她的內心沒有一個厭惡自己的小惡魔，不斷跟自己嘀咕，「你是傻X！你是傻X！」

李開春在知乎上尋找「內向的人如何變得外向」的真理，結果，看到一大堆告誡她要抬頭挺胸收腹的勸解。「不知道還以為是背背佳廣告呢」，她跟我翻了個白眼。

而佩佩在同級問題「如何從一個外向的人變得內向」里，得到的答案是，讓她看書、練字、刺繡、養花。她覺得她可能下輩子都學不會了。

「拉倒吧」，她說，「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到最後，我們幾個達成了共識，性格本身沒有好壞，歸根結底，我們想要改變，是源於不自信。

而無論你是內向還是外向，最重要的是提醒自己，不要輕易否定自己。喜歡自己，才是改變自己，改變一切的動力。

改變一切的你。

你也和我們一樣，總想著改變自己的性格嗎？不管是從內向變「話癆」，還是從外向變「自閉」，都希望你能喜歡正在改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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