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小泉八雲
2018年3月4日
晚上好，童童。
現在是22:28，我看了小泉八雲的《怪談》，還沒看完，明天繼續。
小泉八雲，看到這個名字，你能想到他根本不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嗎？他原名叫拉夫卡迪奧·赫恩，在希臘出生，兩歲去了都柏林，十三歲去了英格蘭，後來又去了法國，十九歲一個人遠赴美國，1890年，來到了日本。真是一段豐富多彩的人生，光是沿途記錄下的眼睛看到的風景，就足夠拍成一部電影。我一面羨慕，一面又不那麼羨慕。「流浪」和「顛沛流離」，這兩個詞之間，差得可能就是一層漿糊的窗戶紙。可能「流浪」聽起來更帥，更瀟洒一些。好像是自己憑本心選擇，而非因緣際會，被命運洪流裹挾推擠著，莫名走上的一條路。
1896年小泉八雲擁有了日本國籍，1904年去世，安葬在日本。這就是他一生大致的軌跡，儘管和你說完了這一圈，我還是有些說不好他到底是哪裡人，他精神上的家鄉，最有歸屬感的地方，會是哪一座城市。
寺廟裡為亡者超度靈魂的和尚，有一天厭倦了源源不斷送來的屍體，聞膩歪了散發出的腐臭，惡意壓倒了理智和善念，變成了一個吃屍體的怪物。
從此山腳下的村落里，誰家死了人，再也不用搬上山來給他念經超度，一邊聞著屍臭一邊撫慰亡者不存在的靈魂。取而代之的，他會在夜裡去到停放死者棺槨的家裡，提供上門服務，「咔滋咔滋」頗為沉醉地把屍體吃掉。從頭到腳，乾乾淨淨，一點兒殘渣也不留，省去了人們埋棺材的力氣喲。
我看完這個故事，翻過頁了又翻回來，覺得有一處令我特別在意。到底是什麼呢……想了很久，一擊掌，沒錯！這是我第一次在這種泛泛的籠統講的鬼怪故事裡，看到寫現實層面的，屍體從家裡運到寺廟，會腐爛，散發出臭氣。
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就像在《魔卡少女櫻》里看到知世用物理知識認真地分析小櫻的魔法卡片。
這位和尚也挺不幸，生來死去，跟屍體糾葛不休，斷不了聯繫。明明苦惱得不得了，費了老鼻子力氣變成了形態可怖的怪物，結果還是要和屍體長年打交道。什麼嘛，豈有此理，簡直要為他打抱不平一秒。
啊，還有一點我覺得挺有意思，故事裡這個和尚，居然會厭倦「超度亡靈」的本職，就好像這只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什麼神聖的使命。
單從工作的角度去看，這的確是一件不大好的差事。而且，恰如和尚所說，念經超度，這活計幹得再辛苦也只能混個溫飽，畢竟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能靠這個獅子大開口要錢（主要是村民們都很窮付不起），也就是不能提升客單價，然後呢，每次超度又很花時間，一天可能只夠替三個人超度，也就是不能提高這個服務賣出去的份數。總結一下，收入簡直是固定死的，閉著眼都知道今年最多賺多少，明年賺多少，而且實際銷售額只會比預估的最大值少，不會多。
難為你了，和尚。這個項目是不好做。除非你招多些小和尚，在方圓幾百里的每個小村落都設分廟，然後每個小和尚從你這學得獨門超度手藝，頂著你的名號開張……開寺廟，按月給你交提成，如此這般，旗下的小和尚越多，你的收入越高，一潭死水有了活源頭，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嘛。
前世今生的愛情故事不好寫啊，沒有了記憶，性格可能都不一樣了，憑什麼說是同一個人，憑我們杜撰的「靈魂」？
這個設定本身就有BUG，不能自洽。即便設定成性格一樣，可是往裡細究，兩輩子生活環境、成長經歷完全迥異，為什麼這個人還能有一樣的性格？還不是設定強行說有。
編出一個謊，要用成千上萬謊去圓，因為世間本來沒有輪迴轉世，是我們希望有，非說有，然後千百年來一代代加入這個遊戲，多少人的聰明才智一起來完善這個夢，從零開始設計，倘若世間有靈魂，有輪迴，那該是怎麼個輪迴規則。
最後編的我們自己都信以為真。
下輩子還要遇上你啊，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啊……說出這些話的人，有多少能把這輩子先攜手走完？
說到這想起來，小時候我還看過一本佛教的宣傳冊子，寫著各種雷同的小故事，大意說兒女不孝是父母上輩子欠了他們的債，所以這輩子別埋怨，安心還。
努力回想，還有其他類型的故事，應該是宣揚信佛得好報的，好像經常出現五彩祥雲接善男信女飛升極樂世界，但我想不起故事講了什麼情節。
有一種常見的故事模板：一個書生做夢，到了什麼什麼國，被恭敬地引薦給國王，國王說我把公主許配給你，今天就成婚，然後再送你一個領地，結完婚你就帶著公主去上任，把領地治理得井井有條，和公主生一堆孩子。
奇怪的是，這些故事裡，從來沒有寫書生的心理活動。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國王為什麼垂青你，不疑惑一下？好端端地幹嘛把公主嫁給你，你是特別有才華還是家境特別好還是怎麼的？完全不懷疑國王的動機，直接歡天喜地地答應，好像這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時我覺得書生渾身洋溢著一種，連公主都是高攀了他的迷之自信。天選之子非他莫屬，他就應該擁有世上最好的，所謂最好的，就是公主非常高貴，衣裝非常華麗，舉止非常優雅，性格非常乖巧聽話，容貌非常美麗……然後就夠了，不提任何感情上的東西。
對公主的描述，從來像物件多過像人。
至於公主自身的意志？沒有這玩意。
如果有著墨說幾句，那也是臉譜化、不知從何而起的，對書生的一腔忠誠愛意。
23:40
晚安，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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