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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宰相晏殊最經典的一首詞,清麗自然,意蘊深沉,內含千古名句

晏殊《浣溪沙》是一首春恨詞,寫一種日常化的淡淡的愁情,而又滲入了一種悠悠不盡的哲意之思。如上闕「去年天氣舊亭台」說明時間和空間的重複回返,以顯現出生活陷入同質化的單調乏味,而只能藉助作詩飲酒略作排遣的落寞和憂傷。

《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

宋代:晏殊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夕陽西下,何時回返?「花落」而「燕來」,或可聊慰枯燥人生。而其中「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遂因著這種慨嘆而成千古名句,並向為世人稱道。清初詩論家王士禎即有從這兩句入手作過「詩詞的分界」的論述:「或問詩詞曲分界,予曰:『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定非香奩詩。」王海洋認為,上述二句展開的境界是非詩的「詞的境界」。

這兩句儘管同樣出現於晏殊的詩作《假中示判官張寺丞王校勘》:「元巳清明假未開,小園幽徑獨徘徊。 春寒不定班班雨,宿酒難禁灧灧杯。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游梁賦客多風味,莫惜青錢萬選才。」但卻完全有完全不同的效果,如清代《詞林記事》中就論說了這兩句在詩與詞中的不同情調:「細玩『無可奈何』一聯,情致纏綿,音調諧婉,的是依聲家語也;若作七律,未免軟弱。」該對句的纏綿的情緒和柔婉的音調,同詞十分吻合,但是作為七律來說,則顯得纖弱,很不適合。日本學者村上哲見在其《宋詞研究》中也指出:「這裡的」情致綿綿,音調諧婉,的是依聲家語『這句話,或許就是王漁洋直截了當地舉出這兩句作為詞這種樣式的境界之代表的原因。但是把這兩句放在律詩中,『軟弱』的一面立即突出,並未增強效果。「

在對以上兩句作了分析後,我們還當注意到這首詞的文體形式,有近乎唐詩七律每句七字的特點,然而,卻不用七律八句的首,頷,頸,尾四聯的完全對稱的結構。某種程度上,那種對稱結構是「空間思維」的產物,即注重空間形式的布局。這首詞上下闕各三句,體現了一種時間的流動性,上闕從新詞杯酒,到亭台天氣,再到夕陽西下,最後以「幾時回」點題,表明在外感的單調重複中所具有的一種生命的「內感時間意識」的自覺;下闋「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卻又具有了七律似的對仗的嚴謹,有了一種「物化」的「空間思維」意識,最後以「小園香徑獨徘徊」,表達出一種空間和時間交織里的惆悵和難於解脫。沒有過度的悲傷,沒有西方文學中的屬於時間性的彼岸化的超越,也沒有了莊周夢蝶式的完全屬於空間性的此岸化的洒脫和淡然,而是形成了有某種時間意識但又空間化的複合型生命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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