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曾意氣風發的少年
文：嗅梅
楠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們還做過同桌。他從小就是個機靈鬼，人長得帥氣不說，還多才多藝，唱歌、演小品、說相聲樣樣都行。
那時我們沒有像樣的樂器，楠就把鐵桶當鼓，用黑板檫或掃帚做麥克風，課間十分鐘他往講台一站，有模有樣地唱起了大人的歌。
那些憂傷的情歌從這個八九歲的少年口中流出，讓人忍俊不止。對於那些歌詞我們還很懵懂，卻覺得是那麼美好，可以說是楠啟蒙了我們對愛的嚮往。
我還記得那時電視劇《水滸傳》正在央視一套熱播，梁山好漢被朝廷假意招安後死傷慘重，楠看了很氣憤，把梁山好漢的犧牲歸結在宋江頭上。
那時楠就在課間扮演宋江，他戴著頂破帽子，不知從那找個破披風，鄭重其事地走進「朝堂」行大禮跪拜「皇上」，他的動作很誇張，屁股撅得老高，頭頂著地，磕頭時故意發出聲響，那副虔誠做作的樣子逗得我們捧腹大笑。
是楠豐富了我們的課間生活，讓那十分鐘變得短暫而急促。他極富感染力的嗓音和令人捧腹的動作貫穿了我們整個小學時光。
那時的楠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老師喜歡，同學擁護。大家圍著他，聽他唱歌，看他演戲，覺得時光靜好。
還記得，他曾一臉驕傲地說長大了要當明星，像劉德華一樣開演唱會、拍電影。那時的我們總是一臉崇拜地看著他，盼望著快點長大看楠當大明星的樣子。
時過境遷，當初聽他唱歌，演戲的我們都已成家生子，大家過著自己滋潤的小日子，只是楠過得並不如意。他的家境貧寒，初中畢業後他把學習的機會留給了弟弟，自己外出打工。
幾經周折，現在的楠是一名公交車司機，雖然辛苦，但工作穩定，工資待遇不錯。只是他遇人不淑，妻子在女兒三歲時跟人跑了。為了工作，楠只得把孩子送回鄉下讓母親看管。
年後我參加同學聚會，再見到楠時，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不見了。飯店的角落裡坐著一個鬍子拉碴的青年，憂鬱地吸著根煙。大家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只有楠沉默著。
飯畢，有人提議去KTV歡唱，我們幾個同學過去邀請楠，想再聽聽楠的歌聲。
楠黝黑的臉上綻開一個難得的微笑，連連擺手，「你們去吧，我唱不了了，嗓子啞了。」一個要好哥們兒過來拽他，他抿了一口酒說：「我明天還得早起，開早班車呢，你們玩得愉快呀。」
我們一群人悻悻地走了，一路上聊著曾經的楠，那個給大家帶來無數歡樂，點滴回憶的楠，那個驕傲的楠，說完大家都唏噓不已。有人說很懷念曾經的楠，有人說這就是生活，它不會輕饒過每一個人。
聽他們說著，我的眼淚不經意間流了下來，為楠，也為我們的曾經。
是呀，這就是生活，它殘忍地摧毀了我們曾經的夢想，它讓我們的幼稚 、狼狽無處安放。可是到頭來，我們依然得無可奈何愛著它。
但願楠接下來有個好的際遇，能有個心疼他的好姑娘出現。別人再傷害我們，我們也要溫柔以待自己。因為誰都可以辜負我們，唯獨我們自己不能辜負自己。
生活再苦再累我們也得繼續堅定地走下去，用汗水澆灌希望，用辛勤培訓未來，這樣也許明天就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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