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茹//牽媽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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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期

2018

陳茹//牽媽媽的手

牽媽媽的手

一親戚給孩子過滿月，在酒店包了酒席。

開席了，冷盤剛端上桌，大人還沒動筷子，對面一個約五六歲的男孩跪在椅子上，抓起一把牛肉塞進嘴裡咬了一口，把另一半扔在蓮菜盤子里，隨即挑起一片蓮菜在筷子上轉著玩，玩了一會兒又拿筷子戳木瓜，只一陣功夫就把整桌菜品造型弄得沒了眉目，還把飲料灑了鄰座一身，簡直就是個搗蛋鬼。他媽媽羞的滿臉通紅，一邊呵斥孩子一邊收拾「殘局」。末了，她試圖把孩子拉過來坐在自己身邊，可是孩子使勁甩開媽媽的手，烈倔得像一頭撒歡的小牛。媽媽生氣地揪了下他的耳朵，孩子奶奶在一邊不樂意了，她吧唧著嘴起身拉過孩子，數落媳婦不該凶她的寶貝孫子:「小孩子不搗亂難道讓大人搗亂？!」媳婦氣的臉紫一陣白一陣，小聲憤憤地說:「把娃慣成啥樣了，還不讓我說！」

聽媳婦這麼一說，婆婆的臉頓時惱成了黑旋風。

無獨有偶，桌子另一邊也有個小男孩，年齡似乎比那個「搗蛋鬼」小一點。見過來的大人沒座位了，他媽媽急忙向他伸出手說:「寶寶來，坐媽媽腿上，讓阿姨坐椅子上。」小傢伙很聽話地從椅子上下來，安安靜靜地坐在媽媽懷裡。等大家都端起杯子碰杯時，媽媽說:「寶寶，給大家送個祝福唄!」他像模像樣地舉著杯子大聲說:「祝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大家都誇他聰明懂事，他媽媽臉上立即溢滿驕傲的笑容。這下「搗蛋鬼」的媽媽越發尷尬得不知所措，低著頭像是在找地縫準備鑽進去，嘴裡繼續抱怨著婆婆不該太嬌慣縱容孩子，看看人家孩子多好。婆婆放下筷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像有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吐。

這讓我想起我認識的一對婆媳，那個婆婆不喜歡孫女但是非常疼愛孫子，每次出門做客都要帶著小孫子，每次吃飯生怕他少吃一口，把孩子也是慣的不懂規矩，無法無天。為此媳婦很生氣，說婆婆幾句，婆婆感到很委屈:我幫你帶孩子這麼辛苦，你還埋怨我，真是出力不討好! 不說吧，眼看著孩子滿身的斜枝一天天的茂盛起來，以後可怎麼得了啊! 婆婆媳婦都感到很憋屈，為此經常鬧的不開心。那個媳婦的心情和這個「搗蛋鬼」的媽媽一樣無奈，幾近崩潰，每當孩子在人前顯出沒教養的樣子時，她就覺得非常丟人現眼，好像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對於婆婆這邊又惹不起:人家幫忙帶孩子，就是大功臣，對她說話就得畢恭畢敬，稍微不注意就落下個白眼狼的「美譽」。

面對孩子肆無忌憚地搗亂，婆婆的袒護，媳婦的臉越來越陰，幾乎要哭了。幸好桌上幾個口直心快的老人發話了:

「老姊們，你年紀大了，該放手了，教育孫子的事讓他爸媽去做吧！」

「就是，咱們只能輔助幫著管娃小時候的吃喝穿戴，現在大了就該讓他爸媽管。你看人家那個當媽的教育出來的娃娃多懂事。」

「咱們要會做老人，該管的管，不該管的就別管了。教育娃可是個大事，咱們做不好就會把娃耽擱一輩子，讓他爸媽去做才是最好的。」

桌上的幾個老人你一言他一語，開導著老太太。見婆婆「嗯嗯」「哦哦」地服輸了，「搗蛋鬼」的媽媽這才抓過兒子的胳膊，把他強行摁在自己懷裡。他終於安靜下來了。我藉此機會急忙誇獎:「你看你現在多好！跟那個小弟弟一樣乖，真棒!」他媽媽也連忙接話:「就是，我家寶寶跟那個小弟弟比賽呢，看誰吃飯乾淨不給桌子上亂灑。你看這樣子也好乖呢，是不是？」其他人也跟著表揚了幾句。「搗蛋鬼」偷偷看了那個小孩一眼，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連桌上灑的一點菜汁都要用餐紙擦乾淨了，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臨散席，他也學著那個小孩的樣子，牽著媽媽的手跟大家說著「再見」。

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