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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炭井礦工之澡堂故事

原創作者:古朱

我第一次接觸到有關井下採煤工的形象是在一本畫報上,那時還在讀小學。

有一天,老師拿了本畫報,上面有幾個蘇聯老大哥的井下採煤工剛洗完澡,穿著浴衣戴著有色眼鏡睡在躺椅上在享受太陽燈的照射。

老師告訴我們說:在井下工作是見不到太陽的,人長期得不到太陽照射身體健康要受影響。蘇聯老大哥條件多好,對工人多關心,用人工太陽光予以補救……

我當了十幾年的井下採煤工,從沒見過太陽燈是個甚嘛玩意兒。聽老礦工說,大躍進那時有過,不頂屁事。

洗澡倒是礦工們每天下班後的第一大事,是必修課。老實說,修建一個澡堂子是現代煤礦建設的一個必要條件。

我們四礦的澡堂子就很大,一分為二:進門處為更衣室,裡面像圖書館裡那樣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一排排更衣箱——全礦幾千個工人,就得有幾千個更衣箱。

更衣箱與礦燈一樣,也是定人的。

要是井下有個三長兩短,第一要查礦燈,礦燈不在,那人就有可能還在井下。再看更衣箱,如果只有乾淨衣服,而工作服又不在,那這人肯定還在井下無疑。

一道牆隔開裡面就是澡堂了,有四個碩大的澡池子輪換著放水,一到下班時,數百個工人就像下餃子一樣的泡在澡池子里,人聲鼎沸,這是礦工們最放鬆的時刻。

北方人,尤其是那些乾旱地區來的人,是沒有洗澡的習慣的。在寧夏西海固地區,喝的水也要靠老天那點可憐的降水窖了起來解決的,洗頭洗腳都困難,更別說洗澡了。

聽說有幾個在煤礦附近打工的女子,對那間大房子感到驚奇了:每天見那麼多黑不溜秋的人進去,怎麼沒見有人出來啊?

那間房子的小窗不時的冒出熱氣,不知那些人進去在幹啥?於是搬了幾塊石頭墊腳,想看個究竟,哪知剛探頭一瞧就媽呀一聲跑的比兔子還快。

其實我們每天洗澡也是任務,沒辦法的,根本不像現在洗澡是種享受。

提心弔膽辛辛苦苦幹了一個班,誰都想快點洗洗到食堂喂腦袋,吃飽了不想家么!然後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實實在在的美美的睡它一覺。

但是採煤工不洗澡實在不行——上井來,老遠可以見到眼白,那太白了!要是咧嘴一笑,還能見到雪白的牙,哪怕那西海固來的那些氟化牙。

剩下來就只有鼻孔下的兩簇,老是出氣,吹得這裡的黑色就沒有其他地方那麼濃厚。

一身的臭汗拌和的煤塵沾在身上很難洗去,特別是那些炮煙中夾帶來的煤塵,粒度極細,接近納米級,會鑽到人皮膚的毛孔里去。往往下班時可以演包龍圖的,洗完澡後只能演演小花臉了。

下班往往是同時的,要想先洗到澡,除了在井下健步如飛外,脫工作服麻利也是個制勝法寶。

先洗澡不光為了能早吃上飯、早躺在床板上,還有一個重要因素是為了那池水。

你想,有那麼多人同時洗澡,帶來的煤泥不是要以噸計了嗎。洗得遲了,那水黑的看了都害怕,誰都想搶那乾淨的水。

我在當採煤工前,在賀蘭山深處鐵路沿線當過外線工,為了在大寒天爬竿子利索點,不敢穿太厚苯的衣褲。於是堅持洗冷水澡,鍛煉自己抗寒能力。

這時就派上了用場,那四個池子里肯定有個盛滿冷水,就我一人敢洗。也有上當的,看我洗得開心,也跟著跳了下來,然後大罵著離開,這時我挨了罵但會更開心。

後來我當上代理採煤技術員,常年上零點班。下去轉轉,檢查一下工作,一般凌晨4~5點就可下班。

洗完澡,里里外外一件件的穿戴整齊,回到宿舍再一件件脫掉睡覺,很煩!我是個懶人,懶得天天重複這不好玩的動作,於是就把衣服團成一捆,光穿個短褲衩,拖著塑料拖鞋,抱著衣褲回到宿舍就鑽進被窩。

走出澡堂要路過調度室,調度室那些爺們沒事就把我當作笑料談論。

有一天,他們商量好了,糾集了好幾個上夜班的採掘隊幹部,將我堵截在調度室兩扇門之間的走廊里,凍得夠嗆。

但我還是面帶微笑,毫無畏懼的站在那裡,直到他們放行。

有句話怎麼講的我已忘記了,意思是說撐船的人雖然整天與水打交道,但他們皮膚最黑。採煤工雖叫做煤黑子,但不黑。

井下採煤工因為很少日照,長得白白嫩嫩,一點不顯老。

不像現在,除了頭髮是白的,其它部位卻一天天的在變黑,不曬太陽也會變黑。嘿嘿,老了!

一無所有

 故事的角色

王傑 

00:00/04:29

作者介紹:古朱,1965年杭州初中畢業後,在永寧縣插隊落戶,1972年進石炭井,在四礦採煤一區工作。1984年離開石炭井調回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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