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這個爹爹火了！一坐就是18年！你肯定在沙嘴菜市場見過他

修鞋匠，這個行業是日漸褪色的農業文明符號。曾經那麼鮮活和實用，也是人們生活里最重要和不可或缺的存在。修鞋時的敲打聲，成了老一代人兒時的回憶。他們默默無聞，穿梭駐足在街頭巷尾，敲敲打打縫縫補補幾個字，就是老一輩人的生活理念。

2017年那場大雪過後，沙嘴菜市場一如既往的熱鬧，早上還是有很多來趕集的市民。

在菜市場旁邊的樹蔭下，有一個年逾古稀的爹爹闖入我的視線。他守著只賺蠅頭小利的小攤位，嚴寒的冬日已經熬過，他還在那裡。

GIF

他總是在笑，很多人都會和他嘮嗑。

爹爹叫程遠廷， 1946年出生，今年72歲了。做修鞋匠已有24個年頭了。

我觀察他已有一段時間，程爹爹皮膚並不是很黝黑，臉色赤紅，充滿皺紋，只是因為他經常笑，所以看不出歷經風吹日晒，霜凍雨淋。穿著很簡樸，但還算很乾凈。

1966年，程爹爹任毛嘴鎮朱璣村村支書；1982年11月21日，任毛嘴鎮企業農工商酒廠書記；做了整整10年書記，後來酒廠改制，1992年，回家務農，村民再次推薦他做書記，結果他拒絕了。兩年後，1994年，46歲的他，背井離鄉去宜昌學皮匠手藝。2000年和老伴來仙桃城區，一直租住在沙嘴。程爹爹擺攤修鞋，老伴負責給他洗衣做飯。

「不向黨伸手，不向國家伸手」

程爹爹每天六點鐘起床，吃完早飯後就會出門，七點半準時到沙嘴菜市場。

當時仙桃剛下完雪，正在化雪，滴水成冰，可以清晰看到嘴裡呼出的白氣。程爹爹麻利脫下自己的外套，點上了一根煙。他其實是個不抽煙的人。

他見了我，露出了熟悉的那個笑容。他對自己的笑容毫不吝嗇，可能已經習慣了，但是我從來沒見到過一個人整天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他是第一個。

剛坐下，第一筆生意來了。

「老程啊，我這鞋子穿著隔腳（jió）了，你幫我看看。」

「好勒，大過年，嫩哪還穿這薄鞋（hái）子，不怕冷，講耍凈吧！」

他是個很幽默的人，連這個一臉嚴肅來修鞋的爹爹都被他帶笑了。

這雙運動鞋，由於穿的時間過久，後跟都磨穿了。對於程爹爹來說，這種鞋子的情況是最常見的。

他神情專註地打磨，我覺得他不是在修鞋，而是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GIF

將膠底剪成半圓狀，然後用膠水把漏洞補起來。一定要一次性粘對位置。

他的操作很嫻熟，這雙鞋很快就修好了。

GIF

先不說他的修鞋技術如何，我留意到他的服務細節做得甚好。另外準備兩雙拖鞋，冬天是棉拖，夏天是涼拖。

板凳是一個空油漆鐵皮桶和一個中間穿孔了的木板組成。看上去很簡陋，但是上面沒有污漬，坐著也沒有不適。反而覺得很實用，裡面還裝滿了他的工具。

手搖補鞋機。從最初的鞋子訂一圈一分錢、兩分錢到現在的幾塊錢。這個補鞋機和程爹爹經歷了幾個時代的變遷。

補鞋機側面放兩隻很大的木箱，木箱是老伴當年的嫁妝。

木箱里放的是各式各樣各種尺碼鞋跟、鞋幫、鞋底、鞋尖，有男式的，有女式的。看上去一片黑黝黝，擺放也很雜亂，據說全是新的。

這都是隨時給人家破損的壞鞋換上的「零件」 ，還有針頭線腦，膠水，鉗子，銼子等修鞋的工具。這些也是程爹爹的全部家當。

他一邊修鞋，還一邊耐心囑咐客人們如何愛護鞋、保養鞋。踏過雨雪後勤擦拭，不能把鞋子在水裡泡著洗，走路時高抬腳看準路，避免鞋子造成意外損傷，縮短使用壽命。

他經常循循善誘地向年輕人傳授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年輕人也都很尊重他，隨手遞根煙以表感謝。不抽煙的他還是會接住年輕人的心意。

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貧民百姓都會來過程爹爹這裡修鞋。他修過的鞋已有上萬雙。

程爹爹說，有時修鞋，客人的鞋子太臭，特別難聞。多半是夏天的時候，自己修鞋會很痛苦。

說起這事他像在講笑話一樣，邊說邊笑。沒有一點疲倦和厭惡之意在他身上流露。

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回家吃飯，老伴就來換班。中午要守著攤位，攤位上的這些玩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怕小朋友拿著這些利器把自己弄傷了。

「不偷不搶，不佔便宜」

要是程爹爹中午不回家，直接就在對面的麵館買上一碗面，湊合湊合就是一頓。

在租住的小屋裡，程爹爹精心照顧著老伴。所謂的廚房是自己用一塊油布和兩根竹篙搭建的，有太陽的那塊小土壤里種著青菜和蒜苗。

雖然生活環境很簡陋，為了謀生，他也從未放棄過他的修鞋攤。

午餐：腌鹽菜，腌蘿蔔丁，清炒蘿蔔絲，蘿蔔炸鯽魚。爹爹說了，蘿蔔是土人蔘，吃了好處可多了！

「天無絕人之路，不讓在街面上擺，我就在小巷裡擺。要搞檢查，我當然得配合，但我也得吃飯是不是？辦法總比困難多，有什麼好擔心的。」

程爹爹以前做的事可多了，不止是修鞋。各種修理項目都有。自己當時做了一個紅底黃色的牌子，掛著牌子在各個大街小巷裡穿梭吆喝。

程爹爹是一名老黨員，閑來無事，睡覺前，爹爹會拿出《十九大黨章修正案學習問答》，或者《黨員生活》各類期刊，坐在床前看著。沒有智能手機和網路，生活照樣很充實。

程爹爹的這個房子，一年租金2000元。爹爹和老伴就在一樓的房間就寢，緊挨著的大廳是吃飯的地方，後面是廚房。廁所和二樓住戶一起共用。

現在早晚溫差大，爹爹換了一身薄外套就再去往修鞋攤。患有嚴重風濕，以及冠心病，高血壓的他。

走路慢悠悠，耳朵也聽的不是很清楚，和他說話也要提高自己的音量。

程爹爹的老伴，腰椎突出導致背也駝了，目前並不影響正常生活，不過也要吃藥維持。

下午的生意趕不上上午的好……他依然低著頭，認真修鞋。

他用小鎚頭輕輕的敲打，定型、軟化。修補出來的鞋子，穿起來就比較舒服，不磨腳，不硌腳。

修補這隻鞋，整個過程耗時大半小時，程爹爹收了3塊錢。正值春節期間，他說不漲價，平時是多少，現在就是多少。不講那一套！

GIF

「正大光明賺錢，錢是賺不盡的」

我感嘆修鞋這行越來越不好乾，因為在街上找一個修鞋的店太難了。他忙不迭的附和著。但是他說「只要有人穿鞋，就有我們修鞋的。」

時代發展，新興事物的興起，對傳統行業衝擊頗大，學這個的也越來越少，從業者也寥寥無幾。

在仙桃城區的修鞋匠，平均工齡都有20年左右了，他們風雨無阻留守在那裡。現在的修鞋師傅是越來越少了，以前也收過幾個徒弟，但他們老早不幹了。將來這門手藝恐怕得失傳……

「鞋子壞了，修一下挺好的，如果找不到修鞋的，再買一雙也行啊。」

雖然生活艱辛，但程爹爹很堅強、很樂觀。

GIF

程爹爹修鋁鍋

他的工作，不像建築工人，在外面風吹雨淋；也不像廚師那般，身處水深火熱的鍋爐旁。他的雙手龜裂很嚴重，就這樣看著，都感覺疼。

一天的工作結束了，五點半他準時起身收拾。

「你看，我每天賺30~50元，過日子就很不錯了。和公務員的上班時間一樣，這樣的生活多好。」

他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收拾。

快天黑的時候，程爹爹收拾好攤子了。由於腿不方便，推著三輪車帶著他的裝備，走到租住的小屋。

他租住的房子現在快要拆遷了，也就意味著程爹爹要再找新的住所。年租2000元的房子，他應該很難再找到了。

每天把東西給拉上去，是個很吃力的活。

平時都是老伴幫忙推上去，要不就是程爹爹把東西都卸下了後，再把車推上去。

他回家也不忘工作。

「今日事今日閉。今天不做，明天也要做的」

程爹爹給鋁鍋換鍋底

我起身告辭。程爹爹的笑，也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腦海。程爹爹的一天，苦是苦了一點，但是他不孤單。

願仙桃這座小城，帶給程爹爹的不止是歲月流逝，也是一切安好。

程師傅修鞋鋪

地點：沙嘴菜市場旁的小樹蔭下

時間：每天早上6點—下午6點

價格：3元/只

-End-

出品：江漢熱線

編輯：阿箐 主編：柳落月

攝影/修圖：阿箐/江小七

江漢熱線原創發布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