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說紅樓·跛足道人如同一根紅線,串起3個倒霉的男人
《紅樓夢》中,第1回、12回、66回,分別出現了突從天降的跛足道人,將甄士隱、賈瑞和柳湘蓮這三個倒霉的男人進行點化,其中,士隱和湘蓮都跟著道人離開了,不知去哪兒雲遊和修行了,只有賈瑞不聽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甄士隱人到老年,夠慘的了,先是幼女英蓮在元宵節那天,被小廝霍起帶去看社火和花燈,他去撒了一泡尿,回來就找不到英蓮了。接著,士隱所住的房子,由於葫蘆廟失火而毀於一旦,家產基本上燒沒了。帶著妻子和丫頭投靠岳父,得不到任何照顧,反而遭到嘲笑。
在貧病交加的前提下,甄士隱拄著拐杖,上街散心,遇到一個瘋瘋癲癲、破衣爛衫、無拘無束的跛足道人,一首《好了歌》讓兩人結成了知己。士隱受到道人啟發,看出了人生從朝笏滿床到陋室空堂,從歌舞歡場到衰草枯楊,從脂濃粉香到兩鬢成霜,從帳底鴛鴦到黃土白骨,從金銀滿箱到乞丐惱人的落差與變化,說了句「走罷」,從道人肩上搶過包裹,背在自己肩上,竟不回家,與道人飄然而去。
賈瑞要把王熙鳳給睡了,結果中了她的相思局,夜裡受了凍,受到驚嚇,還遭到糞水淋頭,男人的自尊碎了一地。偏偏他賊心不死,瘋狂地想著鳳姐,還有用手指頭進行自我安慰之事,結果病倒了:心內膨脹,口中無味,腳下如綿,眼中似醋,黑夜作燒,白晝常倦,下溺連精,嗽痰帶血。過了大半年,也不見好轉。吃了許多葯,不見好轉。
那天,有一個跛足道人前來化齋,聲稱自己專治「冤業之症」。賈瑞偏偏見了,一邊在床上叩頭,一邊高叫:「快請進那位菩薩來救我!」道士進層內,認為賈瑞的病無葯可治,要保命,只能連續三天看一面鏡子。
道人拿出的風月寶鑒,原來,出自太虛幻境空靈殿上,由警幻仙子所制,專治邪思妄動之症,有濟世保生之功。不過,只能照背面,不能照正面。
結果,賈瑞一照鏡子背面,只見一個骨架立在裡面,他嚇了一跳,不理解道人的良苦用心,反而罵道人「混帳」。出於好奇,他照了鏡子正面,只見如花似玉的鳳姐站在裡面招手叫他。他高興極了,晃晃悠悠地走進鏡子,與鳳姐雲雨一番,鳳姐送他出來,到了床上,鏡子從手裡掉過來,仍是反面的骨架。他全身大汗淋漓,底下有男人的遺留物。他又照鏡子正面,鳳姐招手叫他,他又進去......如此進行了三四次,終於一命嗚呼。
柳湘蓮痛失性情剛烈、揮劍自吻的尤三姐,後悔莫及,來到一座破廟門前,只見一個瘸腿道士坐在地上捕捉身上的虱子,就問道士,這裡是什麼地方?仙師仙名法號?道士告訴他,自己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不過暫來歇歇腳而已。
柳湘蓮感覺到渾身發冷,就拿出一支劍,將自己的頭髮全部割掉,便隨瘋道人飄然而去。
本文作者、南京作家、策劃師雷傳桃分析認為,跛足道人的出現,是幫助甄士隱、賈瑞和柳湘蓮指點迷津的,只要跟著道人走,換個環境,不再糾結與痛苦,就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可是,賈瑞將道人的話當作耳旁風,加速了自己的死亡之旅。鏡子背面的骨架雖然可怕,卻能幫助他斬斷迷情,只要不他不再迷戀鳳姐,身體就能漸漸康復。
假設甄士隱和柳湘蓮不跟著跛足道人走,只能是死路一條。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看,人生一旦遇到關卡,就需要強大的內心,以跛足道人的態度對待自己,就沒有過不了的坎兒。曹雪芹太偉大了,讓跛足道人在他的書里客串,如同一根紅線,將甄士隱、賈瑞和柳湘蓮的命運串連起來了,此三個男人,都是為情所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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