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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o Kish:我唱的是流行歌曲

「別人給我貼的標籤,並不是真實的我。」在談及作為一名黑人女性如何立足音樂圈時,基洛·基什(Kilo Kish)保持著理性、剋制與對自己的清楚認知。她27歲,集歌手、模特、設計師、藝術家等多重身份於一身。對於這些繁複的標籤,她一點也不敏感;對於自己的未來,她成竹在胸。

在相對較短的職業生涯中,基什已經推出了1張LP和3張EP;為《Lucky》、《Vice》和《Vogue》等雜誌當過模特;與美國嘻哈歌手唐納德·葛洛佛(藝名Childish Gambino)以及美國樂隊The Internet 合作過;出過2個時尚服飾系列;推出個人生活方式品牌KSA;2017年7月,基什又以藝術家的身份在洛杉磯HVW8畫廊呈現了一場名為《真實—安全》(Real—Safe)的多媒體藝術展。

在紐約普拉特研究所時尚技術與視覺藝術學院攻讀設計之後,基什意外地開啟了音樂之路:某天晚上,幾杯啤酒下肚,基什開玩笑地來了一段freestyle,而她的室友——說唱歌手斯曼施·西蒙斯(Smash Simmons)則將這一段即興表演錄了下來。很快,基什半說半唱、慵懶自然的演繹風格吸引了大批聽眾,地下音樂人獲得了主流媒體的關注,一顆樂壇新星就此升起。

今天,基什在她位於洛杉磯的家中接受KINFOLK的採訪。她談話的方式很像她的歌詞:全面,又真實。比起功利性地去規劃未來的職業方向,基什考慮更多的是如何嘗試新的、有趣的創意項目,這倒是與我們之前對她的設想不謀而合。雖然年輕的藝術家很容易受困於大方向上的問題——下一步要怎麼走?如何乘勝追擊又如何完美轉型?——但基什對此卻回答得遊刃有餘。

人們對你音樂的定義總是不一而足:說唱、後繞、實驗嘻哈、藝術流行、迷幻流行、新迷幻或新浪潮。你本人如何描述自己的音樂?

每當別人這麼問的時候,我通常會回答:「流行音樂。」因為人們一聽「流行音樂」就會止住追問,然後覺得你還蠻謙虛的,繼而開始思考:「哦,莫非是某種實驗性的流行?」事實是,我真的不屬於某個特別酷的音樂流派,就是流行樂。某種程度上,我認為所有的音樂都是流行的,它們被製作出來、被傳遞出去,只是不同的藝術家賦予音樂不同的外形而已。對我而言,藝術的形式不應該被固化。我有時候在想,「為什麼要把自己框在某種類型里?」如果從一開始我就給自己設定條條框框,那麼或許我也能夠接受那些所謂的標籤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從一個自娛自樂的音樂愛好者成為了一個音樂人?

我總是在想,「好了,現在我是一名真正的藝術家了。」然後又忍不住推翻自己,「不,我還沒到那個境界。」 2016年的專輯《Reections》真正讓我感覺到自己在音樂上的變化。它非常個人化。在那之前所發行的個人EP,我都是緩慢地、循序漸進地將我的意識融入到作品中,而《Reections》跨越到了一個新階段,一個很「自我」的階段。我開始徹底釋放自己,嘗試用我所學到的音樂知識去創造新的內容。當下,我希望能夠捕捉一些微妙的感知,比如,「站在汪洋之上是什麼感覺?從物理角度觀察萬物生長又是什麼感覺?」最難的是,我如何保證將這些感知真實地、鮮活地捕獲,這些都是目前我正在研究的。與此同時,我也試圖「去個人化」,我想要更多地貼近自然,不想再製作第二張關於自己的專輯了。

從設計到音樂,你是如何完成轉型的?

從設計到音樂,更早之前其實還有美術。我是在20歲左右進入音樂界的,在那之前,我沒想過我會成為一個音樂人。當我的大學經濟援助失效一年後,我沒有經濟能力繼續畫畫了,然後我轉讀設計專業,與此同時,我學會了通過用音樂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現在回過頭來想,如果當時我繼續四年的繪畫學習,那我可能就不會成為現在的我。

能分享一下你的音樂創作嗎?

音樂是很奇妙的事物,在創作過程中,我搜集一切靈感,設想它們最終的呈現形式,以此作為下張專輯的創作方向。這其間可能需要用上一年的時間來記錄,來搞清楚我最終想要做的是什麼。我把我的音樂視作對話,作詞作曲更像是一種意識流的表達。我從電影中找尋線索,嘗試為每首歌構建一個特定的情境,努力讓詞曲變得戲劇化。一直以來,我都把自己看作是一個設計師,因為自始至終我都在用設計的角度看待問題。比起去呈現結果,我更注重創造過程——不管是以音樂專輯的形式,還是藝術展的形式,最終這些表達都是有導向性的。

不同領域的創作,是否可以進行跨界的轉換並相互影響?兩者是互通的嗎?

其實並非如此。比起設計,我覺得音樂更需要的是自由。音樂很難做到完美,一些不完美的遺憾也是珍貴,所以在音樂創作中我會試著隨性一點。而對待設計,我考慮的往往是「什麼是現代的」——乾淨、極簡、純白、返璞歸真,我需要事無巨細。我想要的設計和我想做的音樂並不互通。對於音樂,我越來越專註,我試圖去發掘更多關於創作的可能性(比如當下我正在學習樂器);對於設計(尤其是時尚風格), 我喜歡簡單,比如,我每天都穿一樣的東西:T恤和牛仔褲。

事實上,你的很多工作是需要與人協作的。所以你喜歡和其他人合作嗎?

有時候喜歡,有時候不喜歡。一方面,我喜歡大家共處同一團隊,發揮各自所長,這也是我的男朋友雷·布拉迪(Ray Brady)正在做的事。他是我的製作人,他總能理解我想要的一切,所以常常是我丟出一個想法與創作方向,然後他來執行,讓唱片變得更好。我也經常和山姆·梅西(Sam Massey)合作視頻與照片,還有攝影師伊曼紐爾·歐盧克瓦(Emmanuel Olunkwa)。與人合作並不容易,因為我在工作時有自己的原則。當那麼多人都參與到創作中,作品從本質上講就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了。就像一個擁有太多主廚的廚房,到最後誰也無法決定到底呈現哪道菜。團隊成員每個人都帶著獨立的知識體系,無形中他們會影響你,哪怕你以為自己不會受影響。這就是為什麼我更喜歡一對一的合作,溝通來得更簡單。

展覽《真實—安全》背後的理念是什麼?

這個概念其實是《Reections》的一個分支。它講述視覺時代里人類的行為方式:我們如何與他人互動?技術如何作用於我們的生活?人與人之間是靠得更近還是距離更遠了?這是一場裝置藝術表演,我雇了一群演員來扮演畫廊的觀眾。人們逐一進入空間,假裝自己是來參加派對的。然後,當到了某個音樂節點時,演員們會停下來,與真正的觀眾進行持續10-20秒的對視,然後離開。整個過程會被視頻記錄下來。這是一次對社交媒體的致敬,也是我們利用社交媒體來表達自己的一種方式。通過社交媒體,我們自拍,渴望別人「點贊」,因為別人的關注而高興;可放在現實生活中,當有人注視著我們,就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了。為此,我忍不住疑惑:為什麼我們如此渴求在社交媒體上被關注,卻並不喜歡來自真實生活的「注視」?又是什麼造成兩者的不同?

你最典型的一天,是什麼樣子的?

我的生活很有規律。通常,我會在6點左右醒來,和男友外出散步,沿途購買新鮮果汁與牛油果;然後我會祈禱、冥想、做一些舒展運動。我總是覺得自己能量過剩、大腦過於活躍,如果每天不通過以上方式去排解,我就會坐立不安。最近我在學習法語,已經持續了4個月,每天都要練習。我不喜歡一起床就馬上進入工作狀態,所以需要一些旁的事物來平衡我的作息,包括每天堅持寫作、閱讀。不過,一旦我遇上新的靈感,我就會馬上投入工作,儘快將其延伸、擴充,畢竟,靈感易得也易逝。

社交媒體已經是你工作中不變的主題,你似乎也在努力克服它。2016年你關閉In-stagram賬號又重新啟用,所以你真的喜歡社交媒體嗎?

我喜歡。我發現它非常有趣。我喜歡人們在社交媒體與真實生活中的行為差異。比如YouTube的評論區,人們常常會在上面說一些永遠不會在生活中對他人說出的話。人們在線上、線下的行為準則是如何區分的?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有趣話題,也可以融入到我的作品中。

下一張專輯預計在什麼時候到來?

可能是2018年秋季之前。不過說實話,我也不確定。我目前才剛剛開始籌備,過程中期待更多的可能性。如果我們能夠在三周之內錄完整張專輯,那就太棒了;如果需要一年半的時間,也不錯。我對於任何可能都接受,只要最後出來的結果令人滿意,且能呈現我真正想表達的內容,就好了。

- THE END -

撰文 / Sala Elise Patterson

攝影 / Katie McCur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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