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第一惡魔原本可以變成英雄好漢 兩個人一件事讓李逵黑上加黑

在很多人眼裡，所謂的梁山好漢，有一半是窮凶極惡的壞蛋，這其中臉厚心黑以宋江為代表，陰險狡詐以吳用為代表的，兇殘暴戾以吳用為代表的。但是金聖嘆點評《水滸傳》的時候，卻把李逵列為第一等的「上上人物」，跟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一個級別。還說「任是真正大豪傑好漢子，也還有時將銀子買得他心肯。獨有李逵，便銀子也買他不得，須要等他自肯，真又是一樣人。」但實際上，李逵正是被銀子收買了，宋江大把撒錢，一見面就為李逵花了一個知縣兩個多月的俸祿，這才收買得李逵心花怒放，成了宋江一條忠實的走狗——宋江叫他咬誰就咬誰，讓咬幾口咬幾口，比哈士奇好用得多。

其實細想起來，要是按照金聖嘆的說法，性格「天真爛漫」的李逵，是完全有可能成為武松那樣的好漢的，雖然他長得不如武松威武雄壯，但也是「力如牛猛堅如鐵，撼地搖天黑旋風。」只要好好調教，那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李逵其實跟武松有很多相同之處，都是苦孩子出身，也都打架失手打死了人（被武松打的那個人緩過來了）而流落江湖，但是兩個人在江湖上的遭遇肯定完全不同：武松不但學到了一身好本事，練就了絕技「玉環步鴛鴦腳」，還養成了一身正氣，即使是在柴進莊上落難生病差點變成當鐧賣馬的秦瓊，但是在宋江眼裡，還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可見武松在江湖上遇到的高人，不但教會了武松一身好本事，還養成了他一身正氣，所以他才會拒絕潘金蓮的誘惑，對別人眼裡的「三寸丁谷樹皮」武大郎武植親近而又尊重，後來更是不肯欺凌弱小，一雙拳頭只肯打天下好漢。

而李逵遇到宋江的時候，已經是「不搽煤墨渾身黑，似著硃砂兩眼紅，殺人放火恣行兇」的一副兇惡醜陋模樣了。俗話說相由心生，只有做了很多惡事的人，才會兩眼血紅渾身漆黑——筆者認識一個人，小的時候就是一個麵糰團的小白胖子，後來學壞了，不但皮膚變黑，就是笑起來，也總帶著一股狠勁兒。

李逵是怎麼從一個農家苦孩子變成凶神惡煞的呢？只因為他從老家逃出來，就遇到了神行太保戴宗。金聖嘆說戴宗是一個「中下人物，除卻神行，一件不足取」。事實上，戴宗除了跑得快，還真是一無是處。更可惡的是，戴宗就是一個非常無底線的貪腐分子。明明在花名冊上已經看到了宋江的名字才找上門來勒索，並且放出狠話：「你這黑矮殺才，倚仗誰的勢要，不送常例錢來與我？」「你這賊配軍，是我手裡行貨，輕咳嗽便是罪過。」「我要結果你也不難，只似打殺一個蒼蠅。」作為有編製的「江州兩院押牢節級」，戴宗敢於光明正大敲詐勒索，而且說得理直氣壯，可見這種事情在他那裡已經是家常便飯，這是典型的要錢不要臉了。而等到宋江拿出他與梁山吳用私通的證據，也就是那封信的時候，戴宗變臉比翻書還快：先是「慌了手腳」，然後「連忙作揖」，最後到了沒人的地方，更是「起身望著宋江便拜」，表示「這是一場誤會，不知道您就是及時雨宋公明」。這就是明顯扯謊了，作為新到囚犯的主管者，他怎麼會不知道手下新來的這個人是誰，而且他自己也說漏嘴了：「小弟只聽得說有個姓宋的發下牢城營里來。」

想想吧，李逵遇到了這樣一個「哥哥」，又能學到什麼好去？更何況戴宗給李逵安排的工作就是「小牢子」，說白了也就是個沒編製的獄卒，連個住處都沒給，就跟犯人住在一起，每天也就能敲詐點小錢，然後喝酒賭博，這才養成了一身痞子氣。

當李逵遇到宋江的時候，賭錢的時候耍賴輸打贏要，搶魚被淹個半死，因為饞嘴而打店小二、因為想吹牛沒人聽而一指頭戳暈歌女，眨眼之間就幹了四件壞事，宋江卻笑呵呵地放縱甚至架秧子：「我就喜歡李大哥這個豪爽勁兒！」並且前前後後為李逵花了八十兩銀子（李逵騙去十兩，賠償歌女二十兩，又送給李逵五十兩），把個李逵收買得服服帖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及時雨孝義黑三郎都說我做得對還給我錢花，說明我今天做的事情都是對的！

已經被戴宗這個黑心監獄長帶黑，遇到黑宋江又被黑上加黑，李逵這運氣也忒衰了。但是李逵再剛上梁山的時候，還有一點天良未泯，所以才想去去接老娘上山享福，在第一次遇到李鬼的時候，一聽李鬼說自己「家中因有個九十歲的老母，無人養贍」，李逵還心腸一熱，送給了李鬼十兩銀子。

但是其後發生的事情卻讓李逵徹底寒心：大哥不認自己這個兄弟，還去報告官府帶人來捉拿。慌不擇路的李逵才背著老娘逃進了深山，老娘也被老虎吃掉了。而最讓李逵那本來已經寒了的心變得冷酷的，是他向宋江等人哭訴的時候，「又說假李逵剪徑被殺一事，眾人大笑」，連李逵老娘的事情提也沒提，反倒下令：「被你殺了四個猛虎，今日山寨里又添得兩個活虎，正宜作慶。」

如果換做武松說起自己哥哥被害，而眾人大笑，那麼武松一定會拔出戒刀，把「聚義廳」變成屠宰場。李逵腦子也沒進水，這時候肯定會想：說好的兄弟如手足呢？我的老娘不也是你們的老娘嗎？你家宋太公在山上眾人奉承，美酒佳肴享用不盡，我的老娘卻變成了荒野孤墳，你們不去祭拜，也不肯遷墳過來，但也不不要當著我的面笑得那麼開心呀！

李逵此後變得冷血無情，扈三娘一家、滄州府四歲的小衙內、甚至公孫勝的師父和小道童，李逵都是一斧子一個，殺得開心快活：這世間本就沒有真情，所有的人都該死，那麼我就只能是殺、殺、殺。

李逵從可憐變成可恨，就是因為遇到了戴宗和宋江這兩個人，並且因老娘被殺眾人大笑這件事上看見了最醜惡的社會，「蓬生麻間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試想如果李逵不遇到這兩個人這一件事，而是一入江湖就遇到了武松遇到的高人，那麼結果李逵會不會變成武松那樣快意恩仇的好漢子？筆者痛恨李逵，但是李逵變得窮凶極惡的深層次原因，似乎更能引發我們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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