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嫌我是女兒執意生二胎，弟弟成人禮當天我做下讓她後悔一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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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連上今天，劉先已經在醫院裡伺候了她媽十五天了，而她媽最疼愛的小兒子卻一次也沒去過。

劉先剛出生的時候，她爸一看是個女孩子，就一點起名的心思都沒有了，隨口說：「既然是先出生的，就叫劉先吧，以後肯定還會生個兒子的。」

她媽在月子里就不停地抹眼淚，也為生了女兒愧疚不已。

劉先現在才二十齣頭的年紀，工作經驗卻不少。

她上了個初中就沒讀了，也不是不想讀，主要是那時候，弟弟還小，她媽身體不好，她爸又死了沒多久，一分錢都沒給他們留，家裡的米缸都乾乾淨淨的，於是劉先被迫成為家裡的頂樑柱。而且比起待在家裡，劉先其實更願意出門，最好是出遠門。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她什麼臟活累活都干過。最開始是在一家蒼蠅館子洗碗，沒生意的時候，一臉橫肉的老闆也會對劉先說，昨天的碗沒洗乾淨，你再洗一次，生怕浪費他付的一小時五塊的工錢。

劉先從小話就不多，有什麼不滿的她不會說。

要是換她爸，一定會說，老闆你這麼講衛生，門口的消毒櫃的開關咋一次沒開過呢？菜葉子掉地上了，廚子也是吹口氣就扔鍋里接著炒的。

忙起來的時候，地上的臟碗每堆都有一人高。劉先從天麻麻亮就到店裡，埋頭一聲不吭地干著，下午三點吃點剩飯，再一直到天黑。

她幾乎是機械地重複著這樣的生活，其實有時候，她看到那些洗不完的臟碗臟勺子，她會覺得自己這日子真難熬，好像看不到頭。每次回去的路上，霓虹燈一片片地亮起來，她的眼眶就會不自覺地熱起來，鼻頭一酸，那些好看的顏色就在她眼裡融成一片。

後來有人在那家店裡吃了頓飯，食物中毒進了醫院，病人家屬找上門來扯皮，做餐飲的一跟這樣的事情沾上邊兒就別想翻身了，那館子幾天就徹底垮了。走的時候，劉先倒有些說不出來的高興，趁沒人看見，朝館子門口狠狠唾了口痰，彷彿這樣就解氣了。

從那蒼蠅館子里出來，劉先去了工地搬鋼筋，這還是跟她爸相熟的包工頭勉強答應的，包工頭說：「你一個女孩子哪幹得動這麼糙的活兒？」劉先堅定地說：「讓我試試吧，我要試試。」

手上長繭子那都是後來的事兒，最先是起水泡。在太陽下暴晒過的鋼筋溫度高得嚇人，劉先就是戴著手套手也會被燙傷，腰上一不注意就會燎起一串水泡。不過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劉先最後換的也就是現在乾的這份工作。

2

她在一家賣衣服的店裡做服務員，每天的工作就是擦擦鞋架、衣架。在顧客來了的時候，恭敬地彎腰，露出標準的笑容。她大部分時間是站著的，做了好幾年，每天下了班腿還是腫的，脫了鞋襪，腳上一按就是一個青印子。

工作相對來說是輕鬆的，可工資是低的。每月的一大半都拿回了家，一部分是弟弟的生活費，一部分是媽媽的醫藥費。

她媽好像是個無底洞。生她的時候在月子里落下了眼疾，年紀一大，這點小病也開始在她身上耀武揚威起來，迎風流淚不說，慢慢地幾乎要瞎了。再往後，她天天喊著胸口痛，到醫院一檢查，居然是冠心病。

這是劉先沒想到的，她一直以為冠心病是富貴病，她媽一輩子巴心巴肝地疼著兒子，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先緊著他，兒子過得好，她吃糠吃草根都是願意的，這病怎麼也輪不著她呀。

病是得了，劉先每月給她媽些錢，讓她吃藥，可最後病還是鬧到了住院的程度。這個節省慣了的女人，硬是把自己的救命錢也給兒子去揮霍。

這事一點也不蹊蹺，劉先甚至都不用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劉先什麼責備的話都沒說，只是請了一個星期的長假，在醫院裡陪著。她媽躺在重症病房裡，身上插滿了管子，臉上像是染上了醫院床單的顏色。

她隔著玻璃看她媽，對著這樣的她，劉先愛不起來，同情不起來，也不想去恨她，就是心裡堵得難受。這個女人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幹了汁液，然後又有個巨大的吸盤正在往自己身上粘，要來喝她的血。

3

劉先跟她媽不親，一方面是因為小的時候，她媽對她的厭惡；另一方面，是她在她爸面前卑躬屈膝的懦弱樣子，劉先覺得自己會記一輩子。

有一次，她爸在外面喝多了，回家撒酒瘋，她媽小聲叨咕了兩句，讓他以後別喝那麼多，她爸就怒了，把她媽掀在地上踹了幾腳，惡狠狠地說：「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老子的事了？沒用的東西，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然後，他就自己晃到房間里，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站都站不穩的人，踹起自己媳婦來倒是真用力，她媽身上青紫的印子幾天都沒消下去。

可就是這樣，她媽也會端著盆去給她爸洗臉擦身子，劉先在旁邊遞毛巾，她媽無緣無故就甩她一巴掌。人人都要有個發泄口，她媽也不例外。

有了她弟之後，劉先在家裡的地位還是沒有任何改善，甚至可以說更差了。她爸死了之後，她家的皇帝就變成了她弟。

吃飯的時候，家裡的葷菜，劉先是甭想沾筷的，她弟一個才幾歲的孩子被她媽養得像只要炸掉的氣球。

當然，菜還得她做，她媽要時刻盯著她弟，生怕自己生的寶貝疙瘩萬一有什麼閃失。那時的劉先畢竟也還是個孩子，爐子上燉著的肉勾得她口水都流出來了，於是她便偷偷嘗了一塊。

她哪曾想到，她媽防她跟防賊似的。只把筷子在那盤子里一扒拉，她就知道少了一塊，當場拿著筷子就往劉先頭上招呼過去，嘴裡還罵，「你個敗家的，連你弟的吃食都惦記。」

劉先這點好，不犟嘴不還口，眼淚流到碗里，飯還照吃。她也從不跟她媽翻舊賬，只是在心裡默默地記上一筆，跟自己媽的距離又遠了幾分。漸漸的，母女之間過得像陌生人。青春期的時候，劉先回家都不跟她講話，連媽都不叫。

她媽也不可能向她求和，她覺得自己生了劉先還把她養這麼大，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況且，有血緣關係在這拴著呢，沒跑兒。

4

劉先的確被她媽吃准了。

她媽發病的這幾天，劉先不計前嫌地過來照顧她。從重症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後，劉先更是端屎端尿，盡著女兒的義務，厚厚的一沓醫療單子掏空了劉先最後的積蓄，可她媽醒過來的第一句就問：「小煜呢，小煜來了嗎？」

小煜就是她弟弟。她媽一出事，她就跟她弟發過消息。

劉先說：「沒有。」

第十六天，他弟終於來了，小男生高高的，劉海遮住眼睛，瘦得跟吸毒過度似的。看見躺在床上的自己媽，趕緊擠了擠眼睛，這才幹巴巴地落下幾顆眼淚。他撲過去，握住媽媽的手，劉先看到他皺了皺眉，大概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好聞。

他說：「媽你怎麼了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可怎麼辦？」

這倒是他真心話。

「不是還有你姐嗎？她會養你的。」她媽愛憐地撫了撫兒子亂糟糟的頭，又開始對劉先說，「我幾天不在，你是怎麼照顧你弟的，才幾天他怎麼瘦成這樣？」她媽病是病著，訓起劉先來的口氣卻和從前一樣的強硬。

本來劉先只是在一旁欣賞這出遲來的、感人的、母子相見的戲碼。冷不防被點到名了，她也不知道應該做何表情，反正有什麼不對的都是她沒做好，她弟的幾滴眼淚就可以抹殺她所做的一切。

坐在椅子上的她弟飛快地朝姐姐瞟了一眼，又要開始賣可憐了。這一次，劉先在他開口之前就打斷了他，「我沒錢了，錢都給媽付了醫藥費。」

「我還有，在家裡的電視機底下，你先拿著用，小孩子長身體呢，可不能短了吃喝。」她媽虛弱又慈愛地望著自己兒子。

劉先一點都不驚訝，她知道，她這個媽就是為了兒子去死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的，不然她怎麼會進醫院呢？

得知了錢的下落的她弟心滿意足地走了，當然他面兒上是沒有表露出來的，畢竟他還要為媽媽住院這件事假裝傷心幾分鐘。

5

出了院回家，劉先少不得要照顧她媽幾天，她們已經好久沒有住在一起過了。

劉先還是很了解自己媽的，果不其然，她媽依仗著自己病人的身份天天找茬，哪是親媽，簡直就像是個惡婆婆。一會說飯菜咸了淡了不合口味，一會又說穿的衣服不舒服，扎得難受，洗臉水太燙了太涼了。

劉先毫不反抗，逆來順受，都一一改到她滿意為止。

連她媽都覺得這樣的她不正常，劉先也不多說什麼，還是盡心地照顧她，她媽也漸漸好起來。

到了她弟十八歲的那天，劉先準備了很豐盛的一頓飯，琳琳朗朗地擺了小一桌，這一天她很高興，甚至還給自己倒了點酒敬她弟。

第二天，劉先就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她留了很短的一封信，是寫給她媽媽的。（原題：《藍色的蘋果》，作者：雀無牙。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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