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小笨笨信：那個早熟的孩子，為何不會哭，也不會笑
第 45 封信
小笨笨：
好久沒給你寫信了，願你安好！
這是2018年春節後給你寫的第一封信。
春節期間，我回老家過年、陪家人了，所以也就少了給你寫信的時間，望理解。
無奈，越長大，認識的人越多，能平均到每個人身上的時間也就越少。
難得回家一趟，我就停下了寫作、聚會等等活動，多出點時間陪陪家人。
每次談及家人，如果你細心，就會發現我很少能寫得出動人、溫暖的家庭故事，除非我幻想，除非我用文學技巧煽情。
若按照真實的文字描述，我家這本書，我怕我讀不下去，也騙不了自己。
不是我不孝，也不是我家有多悲慘不幸，而是家裡存在的劣根性，真的讓我失望了。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努力，卻無力改變，最後只好妥協於人的本性和現實。
這次回家，我又親身見證了一次不愉快的經歷——我爸媽吵架了。
他倆的拌嘴，我早已司空見慣，用不了多久又和好如初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擔心。
他倆誰都不滿意對方，但誰也離不開對方。
這次吵架的內容和平時也差不了多少，無非就是，我媽埋怨我爸懶、說大話打腫臉充胖子，卻又沒能力賺錢養家，中傷了我爸那敏感脆弱的男人自尊心；而我爸又怨我媽脾氣壞、不懂做人、短見又每天只會打麻將、玩彩票······
雖然我曾自欺欺人把這理解為他倆的「秀恩愛」，但我深知，這不是一個幸福家庭該有的，家和，萬事才會興。
男人是好面子的，尤其是抑鬱不得志的中年男人，但面子不是別人給的，靠自己掙的。
我爸偏偏喜歡「捨己為人」，寧願自己吃虧、活受罪，也不肯讓別人內心對他為人大方的形象有一絲異議。
殊不知，把自己生活過好，給家人幸福，比什麼面子都重要！
我爸這顆「寶貴的自尊心」，在一事無成的現實面前，又顯得無比可憐，脆弱得需要一些晚輩們的「細心呵護」。
我爸對外是大方的，但對這個家是愧疚的、是自責的。
他的自尊心，就如同刺蝟的刺，外界稍有風吹草動就馬上豎起來，敏感又可笑。
或許，這就是思維的局限吧。
在家，每個人說話聲都很大，像隨時要爆炸的火藥桶，嚇得我只能輕聲輕語。
我怕我稍大聲說話，或者對家稍有評判時，我爸就會聯想到我是不是在抱怨家境不好？我是不是在抱怨他的無能？
初中時，就發生過這樣的誤會。
我曾「暗示」過我爸做人要上進，腳踏實地；男人要面子，就要有一份事業、一個幸福家庭，而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日復一日地麻木生活······
然後我爸就浮想聯翩，覺得我在愛慕虛榮，我在抱怨家貧，我在中傷他的自尊心。「氣」得我再也沒跟他講過積極生活的「大道理」。
我爸不了解我，他不識字，也看不懂我內心的文字。
他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成長到哪個程度？
他不知道我的思想早已經超越愛慕虛榮那個膚淺的層面。
我能正視自己家境的「窮」，也能提取出家族精神的「富」。
也罷，都五十多歲的人，我也不忍心再「逼」他成長，要不然我又要被扣上「不孝子」的帽子。
加上近幾年，他身體不好，深受大病的折磨，我，身為人子，怎麼忍心再逼他跟上時代、逼他去跟年輕人拼事業？
是時候，該我扛起家的大旗往前沖了；現在就讓他每天在家裡上上網、看看電視、以後帶帶孩子·····這都是他的自由。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有權選擇過怎樣的生活。
我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所以這些年來，我都督促自己要早點懂事，早點賺錢養家。
說他及時行樂也行，說他無責任感也行；上進也罷，頹廢也罷；我都尊重我爸的選擇。
因為我懂得，人很多時候都是迷茫的，都是無奈的。
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但在我媽身上，這句話一點影子都沒有。
我媽，一個將「及時行樂」演繹到極致的市井中年婦女，只過好眼前自己的生活，在縣城這小圈子裡悠哉悠哉。
無論外面是改朝換代，還是家裡兒女成家立業，從無掛心，走一步算一步。
也因此，她，心寬體胖，無憂無慮。
幾乎每天都和麻將、彩票為伴，三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動的生活模式，雖然她也五十多了，但她內心、視野、脾氣還是如小孩一般任性。
如果沒了麻將、彩票，別說「知天命」了，我怕她連活著的意義都找不到，迷茫而不知所措。
不過，從我媽身上，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的閱歷和成長，不是隨著年齡而增長的。
同時，也給了我待人處事的信心：
不會因眼前人是前輩就盲目聽從，也不會因自己年少就自卑。
綜上這些，這就是我不逼我爸媽上進的原因，太「殘忍」了。
我爸媽閑散太久，好逸惡勞，如同家養的兔子，到了森林裡，怎能斗得過那些野生的猛虎野獸？
何況，社會森林法則是「弱肉強食」，他倆只會是時代的犧牲品。
雖然這樣說很殘忍，我也不忍心說出，但這就是我跳出親情的範疇客觀認識到的事實。
他倆欠下的「債」，我慢慢還就好了，只是暫時苦了一點。
所以在這種的情況下，我爸敏感，我媽暴躁，他倆的拌嘴是避免不了的。
我能怎麼辦？
只能像「家長」一樣開導著這對孩子氣的爸媽，緩解他倆之間「貧賤夫妻百事哀」的矛盾。
也許你會疑問：在這樣的家境下，又怎能培養出優秀的孩子呢？
不用擔心，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不隨波逐流的「瘋子」，哈哈。
也奇怪，同處一個糟糕的環境里，有人看到的是悲觀，隨環境糟糕下去；也有人看到的是樂觀，以環境為鏡，為反面教材，力圖改變，如我，這也是為何我爸媽兩邊家族也就出了我一個本科大學生。
我也深知，我身上不可避免已經染了家族裡某些壞習慣，成了我的局限，束縛了我現有的眼界。
雖說逆境鍛煉人，但我相信，一根好的樹苗，在有營養的沃土裡會成長得更快。
這也是為何我要說「惡家風，從我這一代隔絕；書香門第，從我這一代開始」。
好像我爸媽被我說得一無是處，毫無優點，並非如此，事實上，他倆身上還是有好的品質值得我學習、尊敬的。
我爸為人大方，我媽思想開明，還有就是不干預我的人生，大事小事都讓我做主，這種散養式的教育反而更有利我的人格塑造和成長。
人無完人，對於親人，我能客觀認清他們的優缺，也能不顧一切地愛他們。
家醜不能外揚，但我選擇正視它，而不是掩蓋它，任自己隨家醜一起沉淪下去。
小笨笨，願你愛我優秀的一面，也愛我無力改變的「家醜」，就像我之前寫的《致小笨笨信 我家「丑」，但我不醜》。
發「糞」塗牆的：瘋子
PS：每周我會持續更新《致小笨笨信》系列，為你說出內心真實的親情、愛情、友情，還有一個人的孤獨。感恩您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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