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學習300
顏淵篇第十二·二二(300)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未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樊遲退,見子夏,曰:「鄉也,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於眾,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眾,舉伊尹,不仁者遠矣。」
【錢穆譯】樊遲問:「如何是仁?」先生說:「愛人。」又問:「如何是知?」先生說:「知人。」樊遲聽了不明白。先生說:「舉用正直的人,加在那些枉曲之人上面,也能使枉曲的正直了。」樊遲退下,又去見子夏,說:「剛才我去見先生,請問如何是知,先生說:『舉用正直的人加在那些枉曲的人上面,能使枉曲的也正直。』這是怎樣的說法呀?」子夏說:「這話中涵義多豐富呀!舜有了天下,在眾人中選出一個皋陶來舉用他,那些不仁的人便都遠去了。湯有了天下,在眾人中選出一個伊尹來舉用他,那些不仁的人也都遠去了。」
【楊伯峻譯】樊遲問仁。孔子道:「愛人。」又問智。孔子道:「善於鑒別人物。」樊遲還不透澈了解。孔子道:「把正直人提拔出來,位置在邪惡人之上,能夠使邪惡人正直。」樊遲退了出來,找著子夏,說道:「剛才我去見老師向他問智,他說,『把正直人提拔出來,位置在邪惡人之上』,這是什麼意思?」子夏道:「意義多麼豐富的話呀!舜有了天下,在眾人之中挑選,把皋陶提拔出來,壞人就難以存在了。湯有了天下,在眾人之中挑選,把伊尹提拔出來,壞人也就難以存在了。」
【傅佩榮譯】樊遲請教如何行仁。孔子說:「愛護別人。」他再請教如何算是明智。孔子說:「了解別人。」樊遲沒有聽懂。孔子說:「提拔正直的人,使他們位於偏曲的人之上,就可以使偏曲的人也變得正直。」樊遲退出房間,看到子夏說:「剛才我去見老師,向他請教如何算是明智,老師說『提拔正直的人,使他們位於偏曲的人之上,就可以使偏曲的人也變得正直』,這是什麼意思呢?」子夏說:「這句話真是含義豐富啊!舜統治天下時,在眾人中挑選,把皋陶提拔出來,不走正路的人就自然疏遠了。湯統治天下時,在眾人中挑選,把伊尹提拔出來,不走正路的人就自然疏遠了。」
愛,關愛。知,知曉。達,通透,明白。鄉,剛才。富,豐富。舉,舉用。遠,離開。
樊遲請教孔子什麼是仁?孔子說,關愛人。再問什麼是明智?孔子說,了解人。樊遲一下子沒有理解過來,別說他了,一般人聽到這樣的回答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孔子好像也察覺到樊遲一臉茫然,就加了一句說,提拔正直的人,使他們位於偏曲的人之上,就可以使偏曲的人也變得正直。樊遲未敢再問,就退了出來。他去請教言語科的高材生子夏,說他剛才問了先生什麼是明智,先生說提拔正直的人,使他們位於偏曲的人之上,就可以使偏曲的人也變得正直,這是什麼意思啊?子夏說,這句話含義豐富啊!舜統治天下時,在眾人中挑選,把皋陶提拔出來,不仁的人就自然不見了。湯統治天下時,在眾人中挑選,把伊尹提拔出來,不仁的人就自然不見了。
《論語》中三次出現樊遲問仁,兩次出現樊遲問知,其中一篇出現在《論語·子路19》。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孔子回答樊遲什麼是仁,他說,平常獨處做到謙恭,執行有事做到敬業,待人要能忠誠。這幾項即使去夷狄之邦,也不可放棄呀。這裡講自己做人,以及待人處事方面。
另一篇出現在《論語·雍也20》中,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問仁。曰:「仁者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孔子說,明智的人,專心做好為百姓服務所該做的事,敬奉鬼神但是保持適當的距離。行仁的人,先努力辛苦耕耘,然後才收穫成果。這裡講知者和仁者對待行事的態度。
本章講仁即愛人,講知即知人,涵蘊更寬泛了些。
「舉直錯諸枉」在《論語》里也出現兩次,在《論語·為政19》篇中,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孔子回答魯哀公關於怎樣使民眾信服,他說,提拔正直的人,使他們位於偏曲的人之上,這樣可使民眾信服。但是如果提拔偏曲的人,使他們位於正直的人之上,這樣就不能使民眾信服。講的是上位者如何推舉提拔人才,和本章就可對照起來看了。如果推舉提拔人才能「舉直錯諸枉」,那就是知人,就是知者。子夏舉的皋陶和伊尹的例子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明智的人他們了解人,知道怎樣知人善任。
在仁和知的問題上,孔子多次講到兩者的關係,如「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論語·里仁1》)「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論語·里仁2》)「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論語·雍也21》)「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論語·子罕28》)二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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