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毛姆致敬的方式,就是把他求婚失敗的故事改編成小說
眾所周知,作家毛姆是個同性戀。
但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毛姆的生命里曾經有過兩個女人:
一個是他的妻子西里爾。兩個人奉子成婚,經歷了十多年的相互折磨後終於分手。
在《月亮與六便士》里,毛姆把女人的感情比為「藤蔓攀附在樹上」,在戲劇《家庭和美人》中抱怨:「為什麼她想要什麼就是理所當然,而我的需求就是自私?」都是在控訴這段婚姻帶來的傷害。
毛姆和妻子西里爾
另一個則是蘇,是一名不得志的演員。毛姆認識她時她正在經歷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毛姆幾乎是一下子就被她的美貌和笑容吸引,並迅速愛上了她。
更誇張地是,毛姆曾經舉起一枚鑲滿鑽石和珍珠的鑽戒向蘇求婚:
「蘇見到他,和往常一樣容光煥發,卻似乎有些不對勁、不自在。毛姆對她說:「我來向你求婚。」蘇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我不想和你結婚。』毛姆很受傷,拿出了戒指,蘇說『真美』。又把戒指還給了他。她還說:『如果你想和我上床,沒問題,可是我不能嫁給你。』毛姆搖頭:『不,不用。』他們倆相對無言,坐了一會兒,毛姆說:『我看我還是走吧。』蘇也不挽留他,他收好戒指,黯然離開。
這一段回憶,在五十年後毛姆撰寫回憶錄時,還是鮮活如初。」
——摘選自《薩默塞特?毛姆的秘密生活》,
作者賽琳娜?黑斯廷斯
毛姆晚年時說自己在性愛上「四分之一正常,四分之三同性戀」,便是向蘇最深情的追憶。
但今天,十三叔要推薦的不是毛姆的作品,而是另一位英國偉大作家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說《戀情的終結》。因為從種種跡象表明,這部作品正是格雷厄姆·格林脫胎於毛姆的這段隱秘戀情而寫就的。
在文學圈,格雷厄姆·格林的名頭絲毫不遜色於毛姆。此君曾經21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卻從未加冕。以此為目標,村上春樹大概還需要繼續努力!
格雷厄姆·格林
但和舉世聞名的毛姆相比,格雷厄姆·格林的名氣顯然要小很多。就連他自己也在小說《戀情的終結》中借主角(職業作家)之口調侃道:「……他會帶著屈尊府就的態度把我放在或許比毛姆稍高一點的位置上,因為毛姆很走紅,而我還沒有犯這樣的罪過。」
其實格雷厄姆·格林自己就是個毛姆的腦殘粉,評價「讀毛姆根本停不下來」。和毛姆一樣,格雷厄姆喜好四處遊歷,小說背景覆蓋世界各地;生前著作等身,題材幾乎都涵蓋小說、劇本、散文遊記等,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都不同程度的被評論家們斬釘截鐵地認定為「模糊了嚴肅文學與通俗文學邊界的那種作家」。
在閱讀《戀情的終結》這本書,十三叔時常有跳戲閱讀毛姆作品的感覺。絲綢連貫的寫作手法,隱忍的熾熱情感,無休止的碎碎念,都讓人忍不住思考:那個悶騷多情的毛姆戀愛起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故事講述背景設立於二戰期間的英國倫敦。
作家莫里斯愛上公務員亨利的妻子薩拉。一次意外事件導致薩拉不辭而別, 莫里斯在恨和嫉妒中度過了兩年。兩年後 ,他們再次相遇。這一次,是亨利懷疑妻子有外遇,於是莫里斯自告奮勇,僱傭偵探去調查薩拉。
在這個過程中,當初那段感情中炙熱的愛、恨、猜疑、嫉妒、信仰,再度折磨著莫里斯。這段戀情最終如莫里斯所言:變成了一樁有開始也有結束的風流韻事。莫里斯記述了愛情開始的時刻,以及最後的時刻。
類似的故事背景——作家愛上了有夫之婦;
類似的情感折磨——她愛我?她不愛我?她到底愛不愛我?!
類似的悲催結尾——一場有始有終的風流韻事。
這些巧合都讓人深究起格雷厄姆·格林是不是想借著小說,去窺探偶像的私密人生。
毛姆
在小說里,女主角薩拉和蘇一樣,是一個笑起來令所有男人無法抗拒的美人。但同樣的,她也頹廢在自己的婚姻中,嫁給了老實無趣的公務員亨利。
薩拉一生出過多少次軌?小說中明確記載的便有四次,更不要說借著亨利的「她出去了」隱藏的故事。毛姆的情人蘇也是這樣幾近放蕩的女人——「我所有的朋友都和她上過床。這讓她聽起來象個蕩婦。可她不是。在她身上不帶任何邪惡......她不淫蕩。她天性如此。」毛姆在傳記中回憶道。
等等,蕩婦是一種天性嗎?
薩拉這樣直面自己:「我有一生的時間來愛,一次只花掉一點,在此處和彼處,在這個男人或者那個男人身上省著用。」
但是,當薩拉遇到了莫里斯,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男人時,她卻說:「我要莫里斯。我要平平常常的、墮落的、凡人的愛。」
但正是這份果敢讓薩拉用自己的方式兩次終結了這份戀情。
1999年電影《戀情的終結》劇照
莫里斯在這段戀情中又怎樣呢?
首先,莫里斯是個對愛情充滿激情的文藝大叔形象。
書中有一段捉姦的亨利和莫里斯關於愛情觀的對話。莫里斯認為人對於喜歡是可以滿足的,而莫里斯則想要「愛情源源不斷地持續下去,而絕不會變淡……」
其次,他明明白白清楚薩拉過去諸多的情史,卻還是無可救藥墮入情網——這一點,和毛姆何曾相似。但在偷情過程中,也正是這份過往,或多或少地伴隨著感情的痴迷,變成了不可言狀的妒忌。
在這裡,格雷厄姆用了一段很毛姆的語氣來形容莫里斯的感受:
「不安全感是情人們會有的最糟糕大感覺:有時候,最為平凡單調、寡情少欲的婚姻似乎都比它好些。」
1999年電影《戀情的終結》劇照
所以,莫里斯會在每一個聯絡不到薩拉的時刻,想像著她在別人的懷抱里;薩拉每一句漫不經心的話,都變成了「在她最隨意的手勢里,我也能看到同別人親熱的徵象」的妒忌;他會試著拆穿薩拉的所有謊言,並把「謊言放大為背叛」。
但薩拉對他的情感始終不以為然,最後莫里斯忍無可忍,咆哮說:「每一個戀愛的人都是妒忌的。」
然後,故事變成了一個關於恨的故事,應對了現實里毛姆求婚失敗後,和蘇老死不相往來,年老時更是把蘇寫給他的信全部燒掉——彷彿小說中莫里斯在薩拉提出分手後,兩個人的住處明明一街之隔,卻兩年沒有相遇和往來一般。
但在一段戀情里,真的會分辨黑白至如此決然嗎?
毛姆曾教導我們,認真地去愛,而不是被愛。如果我們把愛情的成全寄托在對方身上,只會讓對方感到厭倦,這樣的愛是卑微的、低賤的、彷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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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兩年後,莫里斯意識到了,由愛衍生出的恨不是戀情的終點,他以為自己「是在作一篇關於恨的記事,但是寫著寫著,恨卻不知道被忘到什麼地方去了。」或者說,「我們能說得清愛基督的究竟是嫉妒的猶大還是怯懦的彼得嗎?」
所以莫里斯能夠釋懷薩拉麵對他妒忌時的淡然,能夠再次撥打電話、跟隨她的腳步去示愛。因為他知道了,她愛他,在以自己的方式深刻地愛著。
戀情的終結,從頭到尾,是愛貫穿在其中。就像毛姆將蘇寫進小說一樣——那是偉大的作家對愛情最本分的緬思。
毛姆
在帶有強烈個人色彩的作品《尋歡作樂》里,毛姆在序言中寫道:「我喜歡《尋歡作樂》,因為那個臉上掛著明媚可愛的微笑的女人為我再次生活在這本書的字裡行間,她就是羅西·德里菲爾德的原型。」
數年之後,另一位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則為這段戀情畫上了一個句號。
「她對我說——『你不用這麼害怕。愛不會終結。不會因為只是因為我們彼此不見面……』
說這句話時她早已經做好了決定,只是我到第二天才知道。
她說:『親愛的,親愛的,人們看不見天主,但不是一輩子都很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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