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鞋墊，曾經是那個時代的愛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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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花鞋墊

劉東華

早春，去了一趟附近的古鎮，沿街的店鋪，擺滿了頗具地方特色的手工藝品，玩賞這些小物件，是旅遊中的情趣。在一家店鋪的門旁，就發現了繡花的老婦人，戴著圓框厚厚的眼鏡，正低垂著頭一針一線地綉一隻鞋墊。見我慢下來腳步，她忙招呼我：「看看吧，繡花的鞋墊，一雙只要5塊錢。」

我蹲下身，在她面前的笸籮里，是幾雙綉好的鞋墊，上面繡的，是艷俗到骨子裡的顏色和式樣，紅花綠葉，花像並蒂蓮，葉卻細小附在曲折的藤上，繡花，也只是要的這紅花綠葉的喜慶和吉祥。每一雙鞋墊上也綉了字，相配的，或「花好」、「月圓」，或「美滿」、「幸福」，一雙，配起來是一句祝福或者期許。

對這樣的鞋墊並不陌生。以前，在我們這一帶，繡花的鞋墊是姑娘送給情郎的信物。這樣的信物看起來沒有苗家女子的繡球精美，拋繡球的場面也熱烈，浪漫。這樣的鞋墊只能是悄悄地送，剛長成的小女子，學著繡花，便是繡鞋墊，先是綉給自己，等綉工學到縝密而勻稱的時候，那一雙鞋墊就要送給最愛的男子了。而得了鞋墊的傻小子，往往不懂得珍惜，樂呵呵地真墊在了腳下。那時的愛情，浪漫少了些，反而多了這樣的美好和真實。

繡花的老人，花白的頭髮都稀疏了，滄桑的臉，看上去應該比實際的年齡要大，這樣的年齡，生活的磨難是都有過的，從初學繡花的青蔥年華，到有人接過你綉好的那雙鞋墊，幾十年，繡花的鞋墊，圖案上的並蒂蓮花樣的美好期待，應該離老人的生活是遠了。她們，也是我母親那一代的人，日子尋常到有些艱辛，自然不是腳踩蓮花的那份輕鬆與自如。

早春里，也該是男女們愛情萌動的好季節了，可這往來的遊人，卻很少對這繡花的鞋墊再感興趣。如今，姑娘們再不把繡花的鞋墊作為愛情的信物贈人了。

五塊錢一雙的繡花鞋墊，連自己都覺得沒有了打折的餘地。綉這樣的一雙鞋墊，老人至少也需要半天的工夫吧。對老人，繡鞋墊，已經是生計的需要。作為一種旅遊紀念品出售，如我一樣，這樣的鞋墊或會引起遊人的一番好奇心，當今天的愛情除了用金錢來衡量輕重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信物了，買一雙這樣的鞋墊，墊在腳下，俗是俗了些，但走路的感覺會塌實許多。

原刊《淄博晚報》

我的縣城筆記

劉東華：山東魚台人，獨立撰稿人，作品見《讀者》《意林》《青年文摘》《特別關注》《中國青年報》《工人日報》等400餘種報紙、雜誌、選本。現魚台縣文學創作協會主席，《魚台文學》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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