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支那——忠魂碑下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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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支那市中心以北，伊洛瓦底江西岸的打拱村建有華人墓園，墓園在鄉村公路右側，左側是密支那第六小學。墓園裡矗立著二戰期間收復密支那時犧牲的的遠征軍將士的忠魂碑，忠魂碑下是大大小小的中國式墳墓。這是一個令人肝腸寸斷、痛心疾首而又蕩氣迴腸的墳地場景，數以千計的漢人墳墓，一律整齊的面向南方，長眠在這裡的亡靈和英魄面向祖國和家鄉，長長遙望，悵惘不已。

由於長期疏於管理，墓園內因人跡罕至而荒草凄凄，枯葉零落，有的墓碑歪歪倒倒，七糊八塌。有的墓碑上刻著些漢字，註明生辰年月，姓氏籍貫等，有的乾脆連名字都沒有，也許只有活著的親人在遠方依稀記得他們最後的歸宿。

銹跡斑斑的鐵絲圍欄圈起的打拱保（村）墓園內，一座外形挺拔如劍，直刺蒼穹的忠魂碑居前高聳，算不上高大氣派，經風雨沖蝕，碑體早已滄桑無限，唯上邊的字跡依舊清晰醒目，長長的碑體上刻著：二戰中國遠征軍盟軍忠魂碑；方形碑座上的大理石石刻上記錄著遠征軍和盟軍殊死血搏收復密支那的戰鬥歷史。

忠魂碑前由碑至墓園鐵欄門，僅有不足一百平米的空地，此刻讓人不由得悲由心起，我們騰衝文藝風向讀書會赴密支那的成員中不少人潸然淚下。莊重憑弔，肅穆默哀，深深鞠躬，痛心疾首，慨嘆追憶逝者生前的英勇頑強，扼腕嘆息其屍骨未托的冷凄遺憾。忠魂碑所在地打拱墓園比起中國國內的國殤墓園從氣勢、規格、環境、設施等簡直是天壤之別。就連和密支那戰役的倖存者日軍士兵坂口睦戰後重遊舊地，出資建造的為日軍侵略者超度亡魂的卧佛寺相比，也是相形見拙。帶著複雜的心情在忠魂碑前翻波騰浪，久久駐足，不忍離去，任憑淚水滾滾，不能自已。在晶瑩的淚光中，那段硝煙瀰漫，戰火紛飛，槍林彈雨的生死鏖戰油然浮現。與此同時，耳畔分明萬炮轟鳴，旌鼓震天，軍號聲聲。

1941年12月7日，日軍偷襲美國珍珠港後，繼而趁勢攻佔泰國、馬來西亞（當時為英、法殖民地），氣焰囂張萬丈。1942年5月上旬，日本侵略軍佔領密支那。1944年，中國遠征軍第二十集團軍第五十師急調入緬甸編入駐印軍增援牽制日軍，新30師第88團，第50師第150團與美軍拉哈特部隊合編成中國聯合突擊隊對密支那發動進攻，新38師在孟拱戰役結束後，也進軍密支那，其他還有十四、二十二、三十、三十六師等一道參與。抗日名將孫立人、潘裕昆等親臨前線指揮作戰。

密支那攻堅戰歷時兩個多月，每天惡戰不止，拉鋸膠著，浴血搏殺。中國軍隊經過八十多天艱苦卓絕的奮力攻擊，「一寸失地一寸血」，8月3日終於成功光復密支那，全殲盤踞日軍。

中美聯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傷亡6551人。戰後，遠征軍在回國前為犧牲的遠征軍將士分別樹立了紀念碑，五十師紀念碑建於密支那東南的小白塔對面，十四師墓園在城西南方向，佔地南北375英尺，東南175英尺。二十二、三十、三十六師墓園在距密支那三英里的北郊區，佔地東至西800英尺，南至北375英尺，共葬忠骨918具。並安排劉龍、周廷貴、鄭明輝三人負責看守上述三處公墓。可是後來緬甸時局逆轉，1959年3月三處公墓被強行夷為平地，忠骨被開山機碾壓的支離破碎，一片狼藉，10月又慘遭第二次剷除，可謂「風落枝上葉，月落丘中草」，極目英雄冢，盡皆蕭瑟凄涼，視之讓人心痛如絞，遺恨千古。

五十師、二十二師、三十師、三十八師墓園，變成了密支那國民小學，十四師的墓園成了當地居民住宅區。1995年一部分流落密支那的遠征軍老軍人聯合當地愛心華僑三次向緬甸中央政府上書，要求重建遠征軍陣亡將士紀念碑。眾熱心人士雖嘔心瀝血，費盡周折，但因種種原因，緬政府僅同意將三處紀念碑合併為一，暫時將原城北三十八、二十二、三十師墓地四周300英尺作為重建烈士紀念碑的用地，但一直都沒有正式的政府批文。

後來，部分遠征軍老兵和愛國華僑就在現今的位置建起了我們所能看到的忠魂碑，所能零星收集到忠骨就埋葬在忠魂碑周圍。雖然現狀是墳墓擁擠不堪，範圍小的可憐，土地問題沒有得到徹底解決（相當於暫住），在異國他鄉的特殊環境里已是實屬不易。

站在忠魂碑前，我們騰衝文藝風向所有赴密支那參觀人員在碑前獻上鮮花、糕點、酒水等祭品，再次莊重列隊鞠躬默哀致敬，所有人在心底重複著：為國際主義、人類和平拋頭顱灑熱血在異國他鄉土地上的勇士們，願您們在另外的世界靈魂得到安息，祖國人民和全世界熱愛和平的人永遠懷念您們，敬仰您們，有朝一日，您們的忠骨會回歸祖國的懷抱，我們所有人都會努力，所有有良心的中國人都會努力，再見了，可敬的英雄們，我們還會再來看望您們，更多的家鄉同胞還會再來！

默默離開時，

每個人的臉龐上又是兩行清淚……

文柴嘉張

圖肆方影像

編輯李燕滔

審稿 申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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