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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書寫歷史

今天的guest speaker是WTT,據說是非常了不起的女權運動者,還被抓過,拘留了30幾天。

一切都很好,直到在片子看完之後,有同學說,她覺得這裡所採訪的雙性戀人群太過於同質化,具有太多共性(開朗,感情經歷豐富,開始嚮往一對一感情……),這樣對我們這種想去了解這個群體的outsider是不是不太友好,因為它所關注的只是群體里的一部分,而且是比較相似的一部分,這樣會給觀眾帶來一種標籤化的印象。

當然這個問題本身存在問題,但是WTT的回應大概就是,你的問題很好,我剛才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你說的這個缺陷剛好就是我想要達到的突破呢。我覺得我不需要全面並且照顧到所有類型啊(人家也沒讓你照顧所有類型啊),我關注的可能就是這種類型啊,而且越這種特質的人越好採訪,他們會主動說出一些東西啊。而且我也不是沒有採訪多樣的人,只是後期還有剪輯,我會考慮取捨,你看有個誰誰,他說的很慢,又很怪,就被我剪掉了很多呀。

同學重複了一下自己的問題之後,某位老師提出了比較偏向WTT的意見(畢竟不可能照顧到所有類型,有代表性的一個群體也挺好的——可是首先誰要你們表現所有類型了啊,其次你有沒有暗示/說明這只是一部分相似的人,來避免造成這種「這些某某群體的人他們怎麼都這麼像啊這就是他們整個群體的特質吧」的誤導呢?),但是老師也提出了他對那個被剪掉的誰誰其實很感興趣,因為他感覺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於是WTT又說,在您說的時候,我其實也在想我當時是不是不該剪掉那麼多他的部分,保留一些他的特色(所以你到底是在追求多元總體還是追求突破、在小眾里再縮小範圍啊?)。然後有同學說可以看出這些受訪者都是一二線城市的白領之類,覺得是不是三四線的人也有必要在片子里或者以後的片子里出現,WTT說,三四線的人並沒有那麼愛講述,他們還是比較保守,比如我認識的一些三四線的朋友都是會悄悄問我如何形婚的那種類型(但是這種焦慮和逃避難道不也是群體的一個側面嗎?不也是應該被描繪的嗎?)。

總之這個問題在兩個老師的保護和加持下,成功地偏向了WTT一邊。雖然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最後說到「今天我們的主題其實就可以概括是 書寫歷史」的時候,我還是覺得蠻好笑的。

對話類型的紀錄片,在準備拍攝、找到願意開口的對象的時候,其實就已經不具有普適性了(尤其針對小眾群體,他們的感情遠比他們揭露出來的更加複雜和深厚),能分享一切的人分享的能是不願開口的人心裡的想法嗎?誇誇而談的人說的話又會有多少的表演成分(這麼揣度太惡意了,但是我不得不這麼揣度)。

到了最後,被曬出來給大家看的只是願意說出口的人,他們的經歷、觀點都太過於相似,甚至會有標籤自然從他們的話語中浮現,然後被貼在整個群體身上。所有暗涌,所有掙扎、糾結、自我否定的過程卻被掩蓋。對話紀錄片概括性也許天然就低,但是這並不是導演能拿來使用的借口,受訪對象開不開口、語速的快慢也不應該被當作採納與否的標準。藝術電影,書寫、繪畫、甚至自己去拍攝都可以用來揭示不願開口的人的內心世界。導演不去尋找更大的可能性,反而在觀者提供思路的時候為自己尋找借口,這本身就不是很有紀錄片精神吧。

總之這節課下來,在我眼裡,雖然WTT試圖扳倒歷史屬於有權者這一事實,值得尊重,但是她同時把權力賦予了「願意開口者」。書寫歷史?她的書寫只是樂於分享者的書寫而已。沉默者和不擅開口者也許要被責怪沉默或寡言,但是選擇不開口,或者選擇開口但是表述不是很清楚,他們有什麼錯呢?在一個個人被鼓勵對自己負責的時代,好像我不願意說話也是對自己不負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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