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媽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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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丨易若冰
- 香江文學 Vol.024 -
媽媽的手算不得好看，甚至有些丑。她的手掌極厚，十個手指又短又粗，再加上異常粗糙又皺巴巴的皮膚，深深的掌紋，扁平的指甲，厚厚的老繭，這雙手真是怎麼看都不好看。
小時候不懂事，經常嫌棄媽媽的手，不願意拉她的手，更不願媽媽的手撫摸我的臉，因為她手上粗糙的紋路和厚厚的老繭烙的我皮膚生疼。
現在卻不忍看她的手，每每看到她飽經風霜的手，都止不住的心酸。媽媽呀媽媽，你這雙粗糙又有力的手，你這雙勤勞又靈巧的手是怎樣養育我們長大的？你原先也是有一雙白白嫩嫩手吧？是因為你肩頭的責任，是因為是你對我們的愛，讓你的手一次次伸進冰涼的冷水裡，一次次做著粗糙笨重的家事，又一次次拿起繡花針為我們縫補衣服。歲月帶走了你的美麗，又把更深的印記狠狠的刻在了你的手上。
記得六七歲的時候，爸爸去外地進修，兩三年的時間，家裡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全靠媽媽的手撐起一個家。那時候，媽媽早上4點多起床，燒水，和面，蒸包子拿去賣。在許多個似夢似醒的凌晨，我聽到媽媽揉面時案板響起的咯吱聲，麵糰相互摩擦的吱吱聲，水煮起來的滋滋聲，以及柴火偶爾爆出來的噼啪聲，組成一首和諧而又美妙的進行曲。細潤，悠揚，又如此激蕩人心。夢裡的我彷彿滑翔在陽光照耀的水面，周圍溫暖如春。
記憶中，媽媽粗糙的手卻並不笨拙，反而十分靈巧。在我們家困難的那幾年，媽媽做很多事貼補家用，蒸包子，賣涼皮，還有一段時間她秀起了十字綉。媽媽秀的十字綉很是漂亮，她繡的花草動物栩栩如生，見過的的人沒有不稱讚的。她把這些十字綉裱起來拿去賣，通常也能換的一個好價錢。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她花兩個多月的時間秀了一副漂亮的八駿圖，竟然有人出價一千多，那人還直說很是漂亮，一定要掛在新房裡。
如今，媽媽老了，她的手更老了。那日先生和我一起去拜訪我的家人，他看到媽媽的手，怔了半響，後來悄悄對我說，伯母的手一看就是操勞過度的手，以後我們要好好孝敬她，別讓她再辛苦了。我一下沒忍住，趴在他肩膀就哭了。
媽媽自小命苦，小學剛畢業就失去了母親，上完初中又被迫輟學，後來嫁給父親，奶奶對她也是百般刁難，那些年父親在外地教書，家裡里里外外的事幾乎全落在她的身上，很難想像，她是怎樣用一雙手撐過了這些年的艱難。
現在，我每每回家都會抱著她的手，幫她修剪指甲，給她塗護手霜。媽媽卻並不愛塗護手霜，她說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塗了一會兒又該洗掉了，浪費。
媽媽總是停不下來，我們一回家她就開始做各種好吃的，把她珍藏很久的吃食拿出來，擺的滿滿一大桌。我勸媽媽歇歇，讓我來做飯。媽媽不肯，把我轟出廚房，她說，你做的不好，我們不愛吃，去看你的電視吧。
那天新房裝修完畢，準備搬家，我給媽媽打了電話，希望搬完家她和爸爸過來住幾天，熱鬧熱鬧。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媽媽電話，她們已經到了樓下。那時我們剛把東西搬進來，還沒來得及打掃，家裡亂成一團。我說：「媽，你們怎麼過來這麼早？房子還沒收拾好。」媽媽說：「我們就是來幫你打掃的，你們天天上班哪有時間。」
她和爸爸上了樓，把東西一放，就開始打掃起來。收拾完客廳，媽媽看廚房是重災區，她又去廚房擦擦洗洗。
我看她不停的忙進忙出，那雙粗糙的手佔滿了油污，眼淚就不可抑制的流了出來。悄悄的抹了眼淚，我下樓去給他們買早餐，順便買了幾個塑膠手套。
我把手套給媽媽戴上，對她說，我今天不去上班，我們一起來打掃，收拾完我們去吃好吃的，然後去美容院，做個手部護理再美個容。
不等媽媽拒絕，我自顧忙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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