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萬千星光的女人,都曾跌在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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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本該
英勇且美好
Story
像我們凡夫俗子還在與「好像胖了幾斤」
或是「長了幾個痘痘」搏鬥時,
她已然經歷從如日中天到默默無聞,
又到重振旗鼓。
幾十年美貌依舊一直在與命運鬥爭,
只是眉宇之間逐漸多了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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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初的時候有新聞出來:「震驚!57歲女打星惠英紅左膝永久殘廢,宣布不再拍動作片」。
我當下的反應居然不是「好可惜」,而是,她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惠英紅
惠英紅居然已經年近60了,乍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是微微一怔。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是在電視劇《太極宗師》里,她扮演「紅姨」。不同於往常的女性角色,那些或溫柔嬌俏或完全女漢子的性格,她的面容端正美麗,卻又透露著一種不可逆轉的堅硬。英氣與溫婉這兩個矛盾的氣質,在她臉上有非常美好的呈現。
而她飾演的紅姨,因與心愛的人無法相戀,便選擇遠走他鄉;被誤會有姦情後,寧可清白求死,也不願意背負罵名遁逃。
看過少年人離家出走的戲碼很多,中年人倒是第一次,也絲毫沒有覺得違和,反倒覺得,這真是好理智的一次出走。
她的感情甚至她對周圍人的關心,都是方方正正的,善解人意,但好像也不是那麼溫柔——她永遠比你果敢決斷。
▲《太極宗師》的紅姨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已經是香港金像獎的最佳女主角,只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好特別,又好吸引人。
後來陸陸續續地關注到她出演的電視劇或電影,可能年紀小,也沒有去分辨作品的好壞,只是純粹欣賞她的顏。
直到在電影《武俠》里,她和甄子丹在牛棚里的一場打戲,招招狠戾,好看利落,氣場極其強大。
▲《武俠》劇照
那時候網上就有關於她生平的簡介了。滿洲正黃旗後裔,幼年卻在要飯、賣口香糖,12歲就去舞廳當了舞女。
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她還提到過,3歲時她和母親居無定所,被法院判給孤兒院撫養;而父親比較懦弱,連保護費都要被多收一點。或許是這幾十年的困頓的生活,令她很少有富足的安全感。
與家裡人的情感交流更是少得可憐,因為兄姐都被送去學戲劇,從小分離,甚至兄長還因為她被留在父母身邊而一直怨恨她。
主持人還問她家裡是誰說了算,「當然是我啦,」她毫不遲疑地回答,「因為錢全部是我出的嘛。」
可能唯一貧乏的交流,即來自於她是家裡的經濟支柱。她的安全感是自給自足的,自己變成自己的依靠,又變成家裡人的依靠。
▲惠英紅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這句話真的是非常正確的,像我們這種凡夫俗子還在與「好像胖了幾斤」或是「長了幾個痘痘」搏鬥時,人家已經經歷如日中天到默默無聞又重振旗鼓,幾十年美貌依舊一直在與命運鬥爭,只是眉宇之間逐漸多了英氣。
2010年獲得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時,她說:「因為我好渴望拿這個獎,28年。」
距離她獲得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原來已經過了28年了。她對生命也有過不解和懈怠:「我風光了十幾年,接著不知道為什麼跌倒谷底。」
在典禮上,在那麼多人面前,她就如此坦蕩地表示她對外界肯定的渴望,也毫無掩飾曾經的窘迫。
這個女人好像從來都不會轉彎。
▲惠英紅的獲獎感言
或許形象氣質的原因,在這之後她演過的角色,不是控制欲極強的皇后,就是毫無人情的師太、姥姥一類的角色。
《幸運是我》里,倒是終於看到她柔軟的內核。她飾演的「芬姨」,經歷和她本人有一定重疊的部分。
早年是夜總會歌星,最紅的時候一個晚上唱9場;老年變得幹練入世,會見縫插針地叫送她回家的陳介旭換燈泡。她叫他:「後生仔。」
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女醫師和她打招呼:「hello,婆婆。」她又義正言辭地修正:「叫我阿姨啦。」
在服務中心,小女孩問她:「婆婆,你什麼時候死呢?」她毫不介意地回答:「做人呢最重要不是什麼時候死,最重要的是,你死的時候不要讓人覺得你早該死了。」
認為自己有閱歷而且看得開,但又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老了,或者說是不想承認自己已經不中用了。即便看得開,有些事也依然是很難做到的吧。
她喝著威士忌,聽黑膠唱片,一直保留著時髦精緻的生活習慣,卻開始慢慢抵觸新事物,抵觸一些在年輕人看來非常細微的改變。陳介旭給她換了新的電視後,告訴她喜歡看的亞視變成11台了,「為什麼是11啊?亞視是2啊,亞視是2啊,亞視是2啊!」她終於忍不住哭著承認,「你以為我不想嗎?我記不住啊。」
租房規定大廳開放時間是朝九晚九,一到點就趕人,誰會想到後面她哭得像被遺棄的小孩一樣對陳介旭說:「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我不想死了都沒有人知道啊。」
是劇中的芬姨,卻又讓人想起戲外的惠英紅。
▲《幸運是我》劇照
惠英紅在兄長暴斃,母親得了老年痴呆以後,她開始嘗試笨拙地表達情感,雖然還是稍顯僵硬。受訪時提及哥哥的死亡,她一直用反問句:「為什麼不能再多撐幾天呢?」
電影裡面的芬姨,她看著冰箱里的雞蛋,一直記不起個數。長年修鍊抵抗孤獨的鎧甲突然被擊碎,不由得恐懼大哭。
可能在那一刻,惠英紅也終於能夠體會母親患病時的心境,開始對家人慢慢展現出彆扭的溫柔和依賴。她說她要借這部影片和母親道歉。
電影后半段陳介旭在飯桌上問芬姨:「你有沒有願望啊,」
她脫口問出:「我一生呢有兩個願望,一個是想有個兒子。現在也差不多啦。」
「那另一個呢?」
「還有一個啊,我想不起來了。」
▲《幸運是我》劇照
惠英紅不止一次在媒體前提到那個在她少女時代問她「我愛你用粵語怎麼講」的美國大兵,可惜這個美國大兵第二天就離開香港去越南了,也許可能第一天就死在戰場上。
她形容那個階段她在紅燈區的日子,「快快樂樂,悲悲慘慘。」浮浮沉沉幾十年,她還是有個心愿——想問問那個大兵,問問他是否還記得當年在灣仔梳著兩個辮子的小女孩。
或許她也在替芬姨講出最後一個願望。
芬姨是真的記不起來了,還是有些話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呢?
或許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萬千星光的我,能有伴坐在一起吃飯,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亦或許是,「我用一個願望表達我的歉意和愛意,也請讓我用最後一個願望,留住我的體面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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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饅頭:半路出家的HR,習慣性幫相親對象做職業生涯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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