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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紀念年 憶曾祖父

1988年3月8日,農曆戊辰年正月二十一日,曾祖父以86歲高齡,壽終正寢。

2003年農曆正月,在曾祖父誕辰100周年(1903—2003),逝世15周年之際,我寫了一些文字,存檔至今,未曾翻閱。

2018年3月8日,農曆戊戌年正月二十一日,曾祖父逝世30周年,是紀念年。

1988年和2018年的陽曆與農曆,時間巧合,屬同一天。

南無阿彌陀佛

 和之聲

慧普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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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曾祖父除夕祭祖》一文曾在《溫州文化》等刊出。

憶曾祖父

1988年3月8日,農曆戊辰年正月二十一日,曾祖父壽終正寢,享年86歲。

曾祖父逝世,是我尚在少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接收到親人逝世的噩耗。我永遠記住了那一天,那個春天的陰雨彷彿藏著針尖,刺向我的臉膛也刺在了我的心底的一天;那種冷颼颼的刺擊,是我一輩子都無法抵擋和遺忘的,像一滴抹不去的殘留硫酸滲透在我內心的傷口,並且一次次發揮著作用,使一個少年的傷口永遠無法癒合。一年一年過來,我一直想寫一篇紀念曾祖父的文章,我寫了一次又一次,從這本筆記抄到那本筆記,然後一抄再抄,直到後來在電腦里存檔、更改,再更改、再存檔。我懷疑,在紀念曾祖父的文字寫作上,我是喪失了寫作能力的。我每次覺得應該開始寫的時候,腦子裡總是塞滿了太多,以致無從下筆,開個頭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曾祖父逝世那年正月,我剛就讀初中一年級。在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個星期,上語文課,我的一位族親姑婆來到學校,找了正在上語文課的班主任老師,經班主任同意後,把我叫出了課堂,姑婆悄悄告訴我說:「你的曾祖父過去了。」我聽懂「過去了」的意思,這是一種比較「優秀」①的說法。我當時聽了傻住,臉上並沒有哭,心裡分明流淚了。我向班主任請假,班主任說:「老人家過世關你小孩什麼事?上課重要嘛!」我聽了心裡一痛,好像又被錐子扎了一下!我沒有按老師要求寫請假條,就回家了。

我回到家裡時,曾祖父已經被親人和鄰居從他的大床抬到了木板上。曾祖父昂面躺著,蓋著「水被」,我看到這個樣子就放聲大哭了,真正的淚如泉湧。我的哭,只是傻傻地哭,聲音很大,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鼻涕和眼淚一把一把地流,和雨水混成一氣。祖母和母親都不止一次要我喊著「曾祖父曾祖父」地哭,我就硬是沒喊。我只是一邊哭,一邊就回憶起曾祖父歷經幾度死亡的威脅都安然無恙的奇蹟,和他在世時的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

這一晃竟然15年,光陰似箭!(:此文寫於2003年。)是什麼原因使我動不起筆來呢?我至今也弄不明白!也許,曾祖父在我心裡的分量太重,使我失去了以文字修復記憶的能力?就是這樣吧?還是哪樣?我不知道!現在,我不會去顧慮對曾祖父的記憶將被我「修復」成什麼樣子,就當是一棵大樹上的一枚枯葉也好,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流水帳也好,是那個春天的某一針陰雨重新刺痛了我的神經也好,我可是一定要寫下來並且必須寫下來了。

人生無常,生命脆弱。——這不是感嘆,這彷彿是我切身的感受!

2003年11月16日,我那個68歲的很健壯的末公,因車禍逝世。《死亡不會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就是關於我的末公車禍逝世的悼念小文。這篇小文整理自我的《橫塘日誌》,整理自被傷痛擊中的心靈和對親情的割捨不去。因為一輛大貨車與一個黑夜的過不去,末公忽然棄親人而去,始料不及。我從醫院到殯儀館再到墳墓,送了末公一路,參與了「後事」全過程。我的這篇悼念性小文在報刊發表後,我的一位朋友十分認真地說,初讀這篇紀念文章,細節描寫很震撼人,讓人暗暗嘆服,後半部分感覺不一樣。他狐疑——你和你末公應該很有感情的,怎麼就沒往深處挖掘呢?——這也是促使我非得寫這篇紀念曾祖父文章的原因。

朋友不了解我和末公的關係。我的祖父排行第三,有七個兄弟一個姐姐,但只有我的祖父和曾祖父一起住,除了早年當了兵為國民黨國家而犧牲的大公,二公、四公、五公、六公和末公從小都不和曾祖父一起住,末公一家人住在更遠的另一個小鎮。也就是說,我的祖父才是我的曾祖父的唯一繼承人。我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末公幾次,一點印象都沒有。曾祖父逝世後,每年清明節我都會去隨祖父等親人去上墳,有時候就會見到我的末公。其它時間就很少見到末公了。這年清明節,我說了一句無比真實而又「大逆不道」的話,我說:「祖宗都死光了,還掃什麼墓?」因為工作太忙時間衝突,沒能參加親人和宗族的「掃墓祭祖」活動,所以2003年我還沒見過末公。車禍後,我趕到醫院時末公已經昏迷,因此見面變成了沉重的看望。末公這一昏迷就是兩個星期,並且再也沒有醒來。末公的逝世,使我經受了一次傷痛的撞擊,並且殃及舊痛。——使我一下子想起了已遠去15年的曾祖父。

:此文寫於2003年。2018年,曾祖父逝世30周年,末公逝世15周年。)

曾祖父是個閑不住的人。在我的童年,曾祖父的那些水牛給我帶來了許多樂趣。放牛的彷彿總是我的五叔,五叔也就大我幾歲,也是我的童年夥伴,我會常常跟著他去放牛,到各座山頭上去玩耍,眺望遠山和藍天;有時候山上大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大家互相多迷藏,卻是讓人感到恐懼的。曾祖父是不讓我跟五叔去放牛的,但我還是偷偷地跟著去。五叔也特別喜歡帶我去放牛,有時候我們在山裡,和各個村裡彙集在一起的「放牛娃」互相打架;有時候卻很友好,就一起生起火來,烤番薯和馬鈴薯。更多時候,是曾祖父自己去放牛,曾祖父看到水牛總是疼愛有加。在曾祖父年輕的時候,最多時曾擁有過十幾頭水牛,請了長工來放養。到了後來,也就是在我童年的那段時間就沒那麼多了,一般只有二至三頭。有一年,一頭較老的水牛「到了年齡」,必須賣給屠戶,曾祖父就和老水牛說著道別似的話。說著說著,曾祖父流了淚,老水牛也水柱子似的流了大把大把的淚,一個老人和一頭老牛一時淚眼相對淚水淋漓。曾祖父說,水牛最通人性,這畜生很聰明。

曾祖父就是這樣,他不僅對水牛懷有深厚的感情,對一花一草也是,對一塵一石也是。曾祖父79歲那年,其實他已經死過一次。那年清明節,在一個純青石結構的「豪華」墳墓,曾祖父因為要移開一株小樹,讓小樹在土壤肥沃的大地上茁壯成長,他爬上了墳墓的頂端,卻一腳踏空,摔得不省人事。後來,曾祖父躺在床上一個多月,暈沉沉中說了很多諸如「七十九,逢九跳」②的話,一副在劫難逃的樣子,把從祖父母到我這一輩的子孫們,真實嚇了一回,大家也認定這回真的活不過來了,但是曾祖父還是活過來了,一直活到了86歲。

曾祖父在79歲至86歲前的幾年,是非常健康的,好像小毛病也沒有。

大概我是曾祖父的長曾孫,在我的記憶里,我的童年彷彿總是得到特別多的疼愛,曾祖父的疼愛更是特別厚重。

上小學之前,每到了夜晚,我常常會爬到曾祖父的大床上,聽曾祖父跟我說沒完沒了的故事,雖然我當時一點也聽不懂這些故事有多少玄機,總是聽著聽著就睡在了曾祖父的大床上。曾祖父不厭其煩地跟我講從民國從解放從文革到改革開放一路下來的故事,講紅軍和白軍的故事,講日本鬼子被「我們」抓起來的故事,讓我聽了特興奮特入迷,彷彿自己就是「我們」,長大了也可以抓日本鬼子。

在我還沒上小學前,曾祖父還對我的祖父母和父母說,要給我找門「親事」。「親事」,就是要給你「訂親」了。後來,還真的來了媒婆說媒,那個我的大姑姑家的鄰居,一副媒婆嘴臉,來了多次,說了多次。我也不知道「訂」了誰了。直到過了十多年後,我有點懂得「親事」這個事了,有一次,母親忽然託人說話:「你還要不要××?如果不要,她就得嫁別人了。」我聽了嚇一跳,嘴上沒法回答,臉卻紅了起來。我從小時候就特別靦腆,按大人的話說是「像個女孩子一樣害羞」,這導致了我後來一度的沉默寡言。——也是這一次,我才知道那次「找門親」的還挺當真的。

在所有的被疼愛中,曾祖父的確是第一個讓我有了被疼愛的感覺的人。後來祖母跟我說,我小時侯很難挑食,惟黃花魚、海蟄,才肯吃飯。曾祖父都一一滿足我,買了我喜歡吃的食物,然後讓我奶奶做好了給我吃,我才會吃。這是很不容易的,雖然那時這些東西便宜,黃花魚和海蟄居說5分錢左右一斤,曾祖父是買得起的,對我也是捨得的。還有,那時候農村的一日三餐一般都是番薯絲下肚,惟獨我是「白飯③喂大的」。當時,在地方上,很多人還稱曾祖父「財主」,我上學路過,很多人喊「財主孫」。但我出生居住的地方,離大海還很遠,離街市也有兩三里路,現在想來,那時候買黃花魚和海蟄的,不知道當時的農貿流通具體是什麼樣的。

小學三年級開始,我到縣城上學,雖然離縣城十多公里,我也常常會一個人摸回老家去的,但和曾祖父相處的日子,顯然一下子就少了。

後來我無意中聽到,曾祖父在「土改」前為了保護家人和自己,從街上搬到了村裡,算是躲過了一劫。當時曾祖父的田園、家畜、財產在地方都是排第一的。再後來他在村裡建了五間房子,算是整個地方擁有房子最多的大戶了。幾年前祖父曾對我說,那些房子其中有兩間還是從福建某地買回來的,為了與原來的三間「整齊」,三層木樓被修理重建成兩層,我想這樣也是為了現在所謂的「整體感」吧。——可惜曾祖父逝世後不久,我們一一搬離了老房子,日久失修,現在一定比杜甫的茅草房還不堪。(:此文寫於2003年,2010年祖母逝世後,2012年祖父逝世,在此之前,祖父母已經搬離老屋多年,他們相繼逝世後,老屋徹底失去人氣,2013年清明,我回鄉掃墓,老屋已經傾斜;半年後,老屋徹底坍塌。)

那時,由於在村裡的山上,「文革」時期曾祖父又躲過了一劫。而繼續留在鄉街上居住的末公太——也就是曾祖父的胞弟,他因為還是「半個秀才」,就沒那麼幸運,成為了被批鬥的目標。

末公太長得和我曾祖父很像。我在上小學時,他每看見我,都給我零花錢,而且是每次5毛。當時,小夥伴們能得到的零花錢,大都是1分2分,最多5分。末公太爺特別疼愛我。

曾祖父和末公太都是有大家之氣的,屬於具有濃厚中國文化傳統的一代人。曾祖父為農,末公太在我童年和少年的記憶里,是一位「鄉紳」,他們的身上有清末以來民國時期養成的特彆氣質。

祖父母生養了我的父親叔叔姑姑共8位子女,歷經傳說中的1958年,從1960年代到1970年代,從1980年代到1990年代,是隨著新中國的命運生存下來的。

父親是村裡惟一一位讀書認字的,幾乎所有的親人鄰居和村裡的人,都請他代寫過書信。但父親一生為農,始終不適應哪怕小縣城的生活,晚年總想回到落地的老家。老屋新建,總算完了心愿。

在小時候,曾祖父就是我敬仰親近的親人。曾祖父為人忠厚誠實,凡事總是禮讓於人,從來都是力所能及地幫助他人,對一些人「喜歡佔小便宜」彷彿視而不見,而暗地裡還常常無私提供幫助。我可能各代繼承了曾祖父身上的這些性格。讀過《道德經》之後,我把一切遵循規律或不遵循規律發生的事,皆稱為——順其自然。

在我小學一年級的那年暑假,至今記憶格外深刻。這一年我在老家遇到了一件使我格外驚訝的事。這時我雖還懵懂,畢竟懂得一些事情了。我聽說有人在收購銀圓和民國大鈔的事,總是有販子頻頻地來找曾祖父,加上地方上老有人問你曾祖父是「財主」,銀圓都藏在哪兒?你找著了沒有?我就和別人一樣想,曾祖父一定是藏有「金銀財寶」的。曾祖父留下來的老房子的牆壁是木質的,在我小時侯,那木質的牆壁上貼滿××大鈔,只有牆壁的正中間,貼的是毛澤東像與華國鋒像。多年後的一個暑假,我從縣城回家時卻不見大鈔,只有畫像。原來是曾祖父把大鈔悉數賣給了「收購」的人——也就是票販子了,連牆壁上的也沒放過?不知是否清洗掉了。不但是民國大鈔,更要命的是銀圓!據說曾祖父在老房子的地基下藏了很多罐的銀圓,大的小的,一元的一角的二角的,都有。這事他一直守口如瓶,而我的叔叔們好像都在猜測藏銀圓的具體位置和真假,要不是後來改革開放政策開放了,我看那些銀圓到曾祖父逝世也見不了光,不會有誰會知道,除非把地基翻個朝天。有一天,兩個收購銀圓的人來了,人家應該早打聽到了曾祖父的「底細」,分明打了很久主意。經過與曾祖父一番討價還價,這一次曾祖父賣出了很多一角的和二角的銀幣,賣出了一大部分銀圓。曾祖父給我留了一個二角的和兩個一角的銀幣,其餘的分別以4毛錢一個一角銀幣、8毛錢一個二角銀幣、5元錢一個銀圓賣掉。當時,除了曾祖父,家裡只有我這麼一個小孩,我的祖父母、父母和我的叔叔、姑姑都不在家,所以我是最直接而又無奈、最無能為力的知情人。

曾祖父逝世前,他讓我的祖父和我的父親不知從哪裡又拿出了一罐銀圓來,有三百多個。我的父親是曾祖父的長孫,曾祖父一直很疼愛我的父親,他把銀圓給了我的父親10個;我是曾祖父的長曾孫,曾祖父也是特別疼愛我,他給了我5個;還有我的叔叔、姑姑們每人5個還是3個,其餘的都留給了我的祖父母,現在應該還存著一些,如果祖父母沒有把銀圓分發掉的話。(註:此文寫於2003年。2010年春節前,即在祖母逝世前一個月,祖母給了我5個銀圓,我以5張全新人民幣「回禮」,她特別高興。)

無比遺憾的是,被票販子銀販子「收購」的民國大鈔和銀圓是再也找不回來了。我想,我要是早出生十年,我是會有辦法把曾祖父積累下來又擔驚受怕保存了許多年的民國大鈔和銀圓的悉數接受過來的。

在曾祖父遺留下來的物品中,唯一直接傳到我手上也是彌足珍貴的是一方曾祖父的私人印章。這方印章無疑是最好的章石精刻而成的,上刻曾祖父姓名和一個「印」字,共四個字。後來查實,這塊章石就是上好的青田石。這直接影響到了我對書法和文學的愛好,在曾祖父逝世不久的一段時間,我就手不停刀地刻了上百枚各種各樣的印章,可惜印章的原印本被一次火災所毀,保存下來的只有《康熙字典》裡面空白頁上那些印得密密麻麻的一些。更為遺憾的,因為不知珍貴,我竟然把曾祖父的那枚私人印章也給磨了,刻成了自己的名字,雖然現在還保存著,卻沒有了原來的四個字,想起來後悔不已!

還讓我更懊悔的是在曾祖父逝世前,我曾用新買下的照相機為曾祖父拍照,膠捲卻在沖卷的時候被暴光了,後來沒有再為曾祖父拍照,曾祖父最後的一段日子,因此缺少了有圖象的記憶。

曾祖父的遺物中,還有很多的地契和房契,從紙質和字質上琢磨,不是某書法家所寫至少也應該是「書寫家」的墨跡。這些地契和房契在當時可能和如今城裡的高樓大廈的房產證和土地證一樣值錢,現在則可能一文不值。

我對文學的愛好嚴重違背了曾祖父的對我的期望。曾祖父希望我能學有所成,將來「為國家做事」;曾祖父也希望我能和我的父親一樣,在20歲左右就結婚生子,讓他有玄孫子,讓他人所說的——您一定能當上「五代公」,這樣「五世其昌」的願望,得到實現。但他逝世時我剛成年,我常常想,假如我20歲時曾祖父還健在的話,我是不是會聽從曾祖父等的安排,結婚生子了呢?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曾祖父逝世後,先入棺木,停于山中,次年冬至,以骨入瓶,葬於墳墓。棺木是以曾祖父自己在50多年前即他30多歲的時候就準備好的,一直停放在老屋二樓糧倉前,據說裡面還放著茶葉,越陳越久。墳墓也是曾祖父年輕時就準備好的,曾祖母在比較年輕時逝世了,而曾祖父並未再娶。

末公遭遇車禍早逝,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堂叔姑姑們全程參與從救護、醫治到喪事,第一次因送別親人末公到了殯儀館,第一次目睹親人被「火化」。

曾祖父出殯時,已是他逝世一年後,送別的隊伍中,哀哭中相對稀少。末公出殯那日則不同,已經連走都走不動了的、我在《死亡不會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里寫到「他倆願意在陽光下逗留多久已經成為了一個懸念」的78歲的二公和75歲的祖父,兩個人分別站在那條送別的道路兩邊,流淚滿面,失聲痛哭,彷彿兩個孩童,那種本真的情感假如不是「骨肉」和「手足」,別人是難以領會的。(註:此文寫於2003年。二公和祖父後來相繼逝世。祖父逝世於2012年中秋節後。)

曾祖父的墳墓在鄉街南邊,此後每年掃墓,親人們從北邊穿過鄉街,購買了香和紙錢等物,前往曾祖父的墳墓打掃祭祀。末公後來就安息在離曾祖父的墳墓不過百米的另一個墳墓。下葬時我心裡突然想,曾祖父又有末公陪伴在一邊,他應該不會太寂寞。

謹此紀念我的曾祖父。

2003年12月1日,初稿

2018年03月8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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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①優秀:閩南語;比較優雅、斯文的意思。②七十九,逢九跳:一種民間說法,認為人逢「九」都會有劫數,逃不過劫數就會死去。③白飯:大米飯。

孟想,原名洪道從,1970年代生人,現居浙江溫州。詩文散見於《星星》、《詩歌月刊》、《詩選刊》、《西湖》、《當代》、《泉州文學》等期刊。2009年出版詩集《第一首詩》。嗜食生猛海鮮,願意在詩意的故鄉流浪一生,更傾心於美酒、真情和山水間不知所終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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