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之後
2018年3月6號，我去了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看病，上一次去，是2017年4月7號。
醫院是一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進了醫院，才能體會到平常所感受不到的喪與憐憫。
擁擠。醫院擠著各種年齡段的人，老年人居多。擁擠著，排著隊，焦灼著。
氣味。醫藥水的氣味，沮喪的氣味，病痛的氣味，還有人體的衰老的氣味，充斥著你的每一根根神經。
頹廢。來醫院的大多數是病人。似乎每一位病人都帶著對上天的憎恨，對生活的絕望，對現狀的無奈。沒有幾個病人，你能看到他能喜笑開顏。
疼痛。纏滿繃帶，駐著拐杖，坐著輪椅，打著點滴，血跡，肢體缺口，皺眉，閉眼，無神。
等待。看病的人多，醫生少，檢查多，雖然流程已經極致精簡，但還是人多。還有一些迫不及待想要解脫的人，胸疼腿疼等到受不了。
去一次醫院，往病床前走走，在挂號處待會兒，在電梯上往返幾次，大概都能夠體會到這些不愉快的體驗。
昨天，我因為一個小小的問題，去了躺醫院，體驗了一場恨不能麻醉自己的經歷。
3月5號下午，午睡起來，我忽然感到到臉部在衣服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臉開始疼，然後牙疼，繼而頭疼，發展到晚上，只要稍微晃動頭部，就感覺頭頂千金重，帶有嚴重的頭疼。整個人也是暈乎乎的，左半邊臉一直就是燒灼感，隱疼的厲害。
匆匆結束工作，拉上朋友一起打車回家，深怕自己會暈過去。
早早入睡，一心想著睡著了也就不疼了。
可疼痛只是越來越凶，每每快到混沌不清、接近安睡的狀態，我就要開始被痛醒。
夜裡十二點半，實在是受不了了，我從灼熱的被窩裡爬起來，跟咖喱說我臉疼的受不了。
咖喱開始給我看牙齒，找葯，先給我吃一些吃不壞卻可能能夠減緩的消炎藥。
吃完葯，我就哭了。哭的稀里嘩啦。
後半夜，痛醒五次，早上七點醒來，感覺疼痛似乎減輕了不少，但是整個臉部是僵硬的。
我沒有一點胃口，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只吃了一包沙琪瑪。
隔壁張姐說了一句：可能是疼的僵硬了。
我心裡一驚：心想她說的有道理。
洗把臉刷個牙，就找出社保卡，打車去了醫院。
去的還是去年因為腿傷的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至少有熟悉感，不好顯得那麼倉皇不安。
預診，挂號，初診，付費，取葯，就這麼簡單的五個步驟，除了付費自助5分鐘內搞定，其他的步驟都是排隊，排隊，排隊。
挂號口腔科，從早上八點半開始排隊，一直到上午十一點半取葯離開醫院。
一般來說，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去醫院，前四項都可以自助完成排隊，初診就去見醫生，取葯則去拿葯就行，在排隊等候上，確實是節省了相當多的時間。
我等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里，左半邊臉已經不是我的了。燒灼的疼痛感牽扯著整個左臉的神經，不想說話，不想吃飯，就傻愣愣的一直坐著等，腦子開始混沌著。
為了不讓我的思緒繼續混沌焦躁，轉移我的注意力，環節疼痛，我開始觀察期周邊的人。來看病的人，很難看到像我一樣的年輕人。
大部分是獨自來的老人，少部分是一起來的老人，老人們都默默地等待著，臉上毫無表情。每一次機器報號，都聚精會神聽著。
每一個輪到自己的老人，都用盡全力挺近初診室，臉上難免掛出一絲輕鬆感。出來的人，有人臉色更加凝重，死拽著病單頭也不回下樓；有人臉色冰山，沒有一點兒情緒，出門作怪下了樓；有人臉色輕鬆，腳步輕鬆，像是出去見老伴兒似的離開了這層樓。
至於年輕人，嗯，也就幾個年輕人而已。沒有人玩手機，要麼發冷，要麼呆坐，還要挺直身板等到著報號聲的響起，報一次，就得看一次顯示器。
我起身在整個口腔科樓層里轉轉，偶爾去兩個頂端的窗戶口晒晒太陽，太陽很好，風很大，不過是8樓的層高，一道小小的窗戶口口子，就能夠感覺到冷冽，頭髮飄起。
真正幫我看病的醫生，是和我接觸不會超過五分鐘初診醫生。就是問我癥狀，往牙椅上一躺，設備打亮，嘴巴張大張開，拿著專業設備敲打牙齒，我反應痛疼感就可以。
醫生說：「是智齒急性發炎。先吃藥，複發的話就拔了。」
我以本能的反應，立馬詢問、確認：「啊智齒啊，可是我都沒有感覺到多出了牙齒啊，而且就是突然之間臉疼。」
醫生說：「急性的，臉都腫起來了你要怎麼感覺。」
我還是不死心，急切地問到「那吃藥就能緩解疼痛嗎？」
醫生冷淡地說「可以」。
不足五分鐘，醫生填寫好藥單，讓我付費取葯。
我仍不死心，「那吃完這些葯還疼是要來拔嗎？」
「複發的時候來拔」我已經感覺到醫生不想搭理我了，開始準備為下一位病人做檢查。
下一位，已經開始躺在我身後的牙椅上了。
下樓梯的時候，我就開始想，任何一個病人，都會希望和醫生接觸的時間長一些，自古就有望聞問切的觀念，自然不希望醫生錯過任何關於病情的細節，都想還原百分之百的病況，甚至是想讓醫生附身，親自體驗這種狀態，讓醫生可以立馬明確到底是什麼病因。
尤其是我。嗯，我開始為我過度緊張的心理尋找依據。
疼了一夜的，早就顧不得冷靜了，硬是要反覆確認醫生是否有了解清楚我說的原因。
畢竟，在前兩天還有一個朋友去醫院，反覆折騰三回，才查清病因。
一個很簡單的事情帶來一段很疼痛的記憶，背後確實我飲食不規律，暴飲暴食，長期熬夜，缺乏鍛煉等行為，所帶來的免疫力下降。
身體是自己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最重要，身體健康，這些口頭禪像是套話一樣說完就忘。
可當身體稍有異樣，我們就會開始驚慌失措，開始後悔莫及，開始疼定思疼，身體的疼痛稍有好轉，就開始放飛自我。
大概，這就是人性。
最近幾個月，組內相繼有三位同事去過醫院，我是第五位，我們都80末尾90初的人啊。他們已經相繼開始報健身房去鍛煉身體了。
今天，剛健身一小時的同事，把包放在桌子上，開始像個安利員一樣，講著鍛煉這種神奇的回血術。
我默默地微笑著，就在剛剛，我坑了朋友一頓飯，吃的飽飽的，回來吃完葯，開始加班，沒想過鍛煉的事情。
2018年3月7日 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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