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筆記趣味小故事 劉清真蘭若寺遇仙 麻陽村人 張李二公

劉清真蘭若寺遇仙

大唐天寶年間，有一位叫劉清真的人，他與自己的二十個徒弟在壽州作茶商。一次他們每人帶一匹馬馱貨販茶，到達陳留郡時遇到反賊叛亂。有人指導他們去魏郡。劉清真等人就往那裡去，途中又遇到一個老僧，引導他們去五台山，劉清真等人覺得路途勞苦。五台寺尚遠，老僧邀劉清真等人返還到蘭若寺過宿。清真等人私下議論，他們懷疑老僧是文殊師利菩薩，就隨者老僧返還。行走數里，才到蘭若寺，他們見到殿宇嚴凈，都懷有敬仰肅穆之心。

僧人為他們說佛法，大啟方便之門，劉清真等人一併發心出家，隨僧人護持佛法。過了二十餘年，僧人忽然對清真等人說：「將有大魔起，你們必被罹患，應當先預防，不然則敗人法事。」就令清真等人長跪，僧人口含水一一遍噴，口誦密法，清真等人都變成石人，他們心裡明白身不能動。過了片刻，果有代州官兵數十人來收捕他們，到劉清真居所，見荒草漫石，只得就罷。晚上，老僧又來了，用水噴清真等人，眾人又變成了人。清真等人知道僧人的神靈，知道遇到了菩薩，都更加用功精進。過了一月余，僧人說：「現在復有魔起，必定大肆索取你們，沒有辦法我要遠送你們，你們都去嗎？」清真等人受教。僧人令他們閉目，告誡說：「不要偷眼竊視，不然敗壞大事，等到覺得到達目的地，才當開眼。如果到了山中。看見大樹，它們會庇護你們。樹上有葯，可以哺育你們。」老僧又各給了一丸藥說：「吃了便不會飢餓，你們當思惟聖道，以後出世濟渡眾生。」說完作禮，禮畢閉目。眾人冉冉上升，身在虛空，過了大概半日，到了一處，見是一處大山林，遇到樵人，問地名乃是廬山。他們行走十餘里，見到一株大藤樹，周回有五六圍，翠陰蔽日，清真等人歡喜說：「大師所說的奇樹，必是它了。」各人刮草而坐。

數日後，樹上長出白菌，光澤鮮麗，飄飄而動。眾人相謂說：「這是大師所說的靈藥了。」我們采來一起分食。他們中有一人，急匆匆的搶先食盡了靈藥，其他人都很生氣，責備道：「你違備了大師的教導。」過了許久 那人突然消失了，眾人仰視見他在樹杪上安坐，清真等人說：「你因為吞了葯 故能升高。」那人在空中竟不能下。經過七日，他通身生出綠毛。忽然有鶴在上空翱翔，對十九人說：「我確實有負你們，然而今已得道，將舍下你們，到天上拜謁玉帝，你們應當自勉，以成至真。」清真等人邀請他下樹相別，成仙者不理會，他乘雲上升，久久才消失。清真等人失了葯，只得各自分散返還人間。

原文

唐天寶中，有劉清真者，與其徒二十人於壽州作茶。人致一馱為貨，至陳留遇賊。或有人導之，令去魏郡。清真等復往，又遇一老僧，導往五台，清真等畏其勞苦。五台寺尚遠，因邀清真等還蘭若宿。清真等私議，疑老僧是文殊師利菩薩，乃隨僧還。行數里，方至蘭若，殿宇嚴凈，悉懷敬肅。僧為說法，大啟方便，清真等並發心出家，隨其住持。積二十餘年，僧忽謂清真等曰：「有大魔起，汝輩必罹其患，宜先為之防，不爾，則當敗人法事。」因令清真等長跪，僧乃含水遍噴，口誦密法，清真等悉變成石，心甚了悟而不移動。須臾之間，代州吏卒數十人詣台，有所收捕，至清真所居，但見荒草及石，乃各罷去。日晚，老僧又來，以水噀清真等，成人。清真等悟其神靈，知遇菩薩，悉競精進。後一月余，僧云：「今復將魔起，必大索汝，其如之何吾欲遠送汝，汝俱往否？」清真等受教。僧悉令閉目，戒云：「第一無竊視，敗若大事，但覺至地，即當開目。若至山中。見大樹，宜共庇之。樹有葯出，亦宜哺之。」遂各與葯一丸云：「食此便不復飢，但當思惟聖道，為出世津梁也。」言訖作禮，禮畢閉目。冉冉上升，身在虛空，可半日許，足遂至地—目，見大山林，或遇樵者，問其地號，乃廬山也。行十餘里，見大藤樹，周回可五六圍，翠陰蔽日，清真等喜云：「大師所言奇樹，必是此也。」各薙草而坐。數日後，樹出白菌，鮮麗光澤，恆飄飄而動。眾相謂曰：「此即大師所云靈藥。」采共分食之。中有一人，紿而先食盡，徒侶莫不慍怒，詬責云：「違我大師之教。」然業已如是，不能毆擊。久之，忽失所在，仰視在樹杪安坐，清真等復云：「君以吞葯故能升高。」其人竟不下。經七日，通身生綠毛。忽有鶴翱翔其上，因謂十九人云：「我誠負汝，然今已得道，將舍汝，謁帝於此天之上，宜各自勉，以成至真耳。」清真等邀其下樹執別，仙者不顧，遂乘雲上升，久久方滅。清真等失葯，因各散還人間。中山張倫。親聞清真等說云然耳。

麻陽村人

辰州麻陽縣村，經常有豬啃食禾苗，村人大怒，手持弓箭等候。後有一日豬復又出來，村人射中豬，豬逃走數里，進入一座大門。門內室宇壯麗，有一個老人，雪白的頭髮手持拐杖，有青衣童子隨後。老人問村人為什麼到此，村人說：「豬啃食禾苗，我射中了它，追逐而來。」老人說：「牽牛踐踏他人的田而奪其牛，不是很過分嗎？」命一童子與村人酒飲。前行了數十步，來到大廳，看見一群仙人。他們身披羽衣頭戴烏幘，有的樗蒲（古代的一種棋類遊戲），有的對奕，有的飲酒。童子到了飲酒處，傳命說：「主公命令給此人一杯酒。」村人飲完不再飢餓。又到一處，有數十隻床，每個床上各坐一人，都手持著書，好像在聽講的樣子。最後到了主公處所。主公責備守門童子說：「為什麼開門，讓豬能夠自由出入？」對村人說：「那不是真的豬，你應當出去了。」命童子送村人出去。村人問老翁是誰，童子說：「他就是所謂的河上公，上帝派遣他為諸仙講《易》。」村人又問：「你又是誰？」童子說：「我王輔嗣（王弼，字輔嗣）。來學《易》，已經五百年了，卻不能通其精義，因而被罰守門。」村人出去後，童子踏出一塊大石遮門，就再也見不到大門了。

原文

辰州麻陽縣村人，有豬食禾，人怒，持弓矢伺之。後一日復出，人射中豬，豬走數里，入大門。門中見室宇壯麗，有一老人，雪髯持杖，青衣童子隨後。問人何得至此，人云：「豬食禾，因射中之，隨逐而來。」老人云：「牽牛蹊人之田而奪之牛，不亦甚乎？」命一童子令與人酒飲。前行數十步，至大廳，見群仙。羽衣烏幘，或樗蒲，或奕棋，或飲酒。童子至飲所，傳教云：「公令與此人一杯酒。」飲畢不飢。又至一所，有數十床，床上各坐一人，持書，狀如聽講。久之卻至公所。公責守門童子曰：「何以開門，令豬得出入而不能知？」乃謂人曰：「此非真豬，君宜出去。」因命向童子送出。人問老翁為誰，童子云：「此所謂河上公，上帝使為諸仙講《易》耳。」又問：「君復是誰？」童子云：「我王輔嗣也。受《易》已來，向五百歲，而未能通精義，故被罰守門。」人去後，童子蹴一大石遮門，遂不復見。

張李二公

大唐開元年間，有張、李二人，志同道合，在泰山學道。時間長了，李因為自己是皇家一枝，心思仕宦，告辭而歸，張說：「人各有志，為官，是你的志向，何必慚愧！」天寶末年，李官至大理丞，恰逢安祿山之亂，他攜帶家累，從武關出來回歸襄陽的居所。到揚州時，看見張，衣服破爛，失落潦倒，李氏起了哀恤之心，留與同宿，張說：「我家主人頗有生計。」邀請李同去。到了見門庭宏偉壯觀，賓客隨從光彩絢麗，狀若貴人。李甚驚愕，說：「怎麼能如此？」張無言，只是笑。既而準備好了珍膳，吃完，命伎女樂工五人，演奏音樂。其中有一個手持古箏的人，酷似李的妻子，李很關切她，飲酒時數次注視。張問其故，李指著彈箏的人說：「看起來像我的妻子，能不眷顧？」張笑說：「天下有相似人。」等到將散時，張叫來持箏的婦人，把林檎（植物名）系在裙帶上，然後讓他回去，對李說：「你要多少錢能遂願？」李說：「得到三百千貫錢，就能辦好自己的事。」張有以前的舊席帽，對李說：「你可持此物到葯輔，告訴王老是張三讓你持此物取三百千貫錢，他會給你的。」於是各自散去。第二天，李到張門，見亭館荒穢，門鎖久閉，沒有人的行蹤。他向鄰居打聽張三，鄰人說：「此處是劉道玄住宅，十餘年沒有人居住了。」李感嘆驚訝良久，拿著帽子到王家求錢。王老命送帽問家裡人：「仔細看看是不是張老的帽子？」其女說：「以前所綴的綠線還在。」李問張是何人，王說：「是五十年前來賣茯苓的主顧，今還有二千餘貫錢在藥行中。」李領了錢而回，重又求訪，終不能見。回到襄陽，試著查看妻子裙帶，果然有林檎。問其緣故，妻子說：「昨夜夢見五六人追我，說是張仙人喚我去彈箏，臨別時，他把林檎系在這裙帶上。」李才知道張已成仙得道了。

原文

唐開元中，有張、李二公，同志相與，於泰山學道。久之，李以皇枝，思仕宦，辭而歸，張曰：「人各有志，為官，其君志也，何怍焉！」天寶末，李仕至大理丞，屬安祿山之亂，攜其家累，自武關出而歸襄陽寓居。尋奉使至揚州，途覯張子，衣服澤弊，佯若自失，李氏有哀恤之意，求與同宿，張曰：「我主人頗有生計。」邀李同去。既至，門庭宏壯，儐従璀璨，狀若貴人。李甚愕之，曰：「焉得如此？」張戒無言，且為所笑。既而極備珍膳，食畢，命諸雜伎女樂五人，悉持本樂。中有持箏者，酷似李之妻，李視之尤切，飲中而凝睇者數四。張問其故，李指箏者：「是似吾室，能不眷？」張笑曰：「天下有相似人。」及將散，張呼持箏婦，以林檎系裙帶上，然後使回去，謂李曰：「君欲幾多錢而遂其願？」李云：「得三百千，當辦己事。」張有故席帽，謂李曰：「可持此詣葯輔，問王老家，張三令持此取三百千貫錢，彼當與君也。」遂各散去。明日，李至其門，亭館荒穢，扃鑰久閉，至復無有人行蹤。乃詢傍舍求張三，鄰人曰：「此劉道玄宅也，十餘年無居者。」李嘆訝良久，遂持帽詣王家求錢。王老令送帽問家人：「審是張老帽否？」其女云：「前所綴綠線猶在。」李問張是何人，王云：「是五十年前來茯苓主顧，今有二千餘貫錢在藥行中。」李領錢而回，重求，終不見矣。尋還襄陽，試索其妻裙帶上，果得林檎。問其故，云：「昨夕夢見五六人追，雲是張仙喚搊箏，臨別，以林檎系裙帶上。」方知張已得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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