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本：替身·海上1931（三十一）
文/劉宏宇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夏衍杯優秀電影劇本」獲獎者。著有《管得著嗎你》《紅月亮》《武王伐紂》《深水爆破》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16集
16-1 唐家老宅雪茄房 * 晨 * 內
林漢憑窗，收回空蕩蕩的繩索，叨咕：這麼有誠意都不來，別是搞錯了吧？還是真的糊塗，找不到我？
他捲起繩索，想關窗，又猶豫，取了三瓶沒開封的洋酒到窗邊，拿起一瓶，伸出窗外，招搖幾下，鬆手。
酒墜落，並沒發出破碎聲。
林漢欣喜地笑，自語：酒鬼！（另兩瓶酒丟下去，都沒發出破碎聲，對窗外）那個年輕人是我朋友。有事跟我說。我要今天就看見他好好的。不然翻臉了啊！這裡是上海！（啪地關上窗戶，又推開，沖窗外）要上來走門！（關死窗戶）
16-2 滬昌商團叶韻辦公室 * 日 * 內
門半開，叶韻手裡擎著一封信，面前站個女員工。
信封上「林漢先生親啟」字樣明顯。
女員工：董事長辦公室出過那樣的事，他又總不在。我怕出差錯，就……
叶韻：就塞進我辦公室？（信丟在辦公桌上）
女員工：我……我……（局促）
叶韻：做得好。董事長要是知道了，一定誇獎你。
（OS）林漢：誇獎誰啊？
林漢出現在門口，輕輕推開門：早！
女員工欲言又止，看叶韻。
叶韻：去工作吧，我來處理。
女員工出門，林漢側身讓過。她看一眼林漢，沒說話，只點點頭，疾去。
林漢盯著她背影，又斜睨叶韻：怎麼了？什麼事啊，要我誇獎她？
叶韻：小事情！（不動聲色拿一份文件蓋住那封信，抄起電話，對林漢）先打個電話，馬上去找你。
林漢會意，退出，關門。
叶韻撥號，望著門，對電話：喂，麻煩接一下麗人影院經理室。
她悄無聲息地抽出那封信到桌下，夾住聽筒，騰出雙手，利落地打開手包，摸索出刀片，細鐵絲等小工具，小心翻弄著信，對電話：哎喂，是劉經理吧？我姓葉，滬昌商團的……對對！你好你好！嗨，也沒有什麼事情了，就是問問電影，最近工作忙，沒有過去……
她坐上辦公位，把冒熱氣的茶杯夾在大腿間，信封口在上面平行移動吁熱氣。
16-3 林公館唐西萍小卧室 * 日 * 內
浩東乾乾淨淨穿著睡衣睡在唐西萍的床上。
唐西萍在一旁看《聖經》，不時看沉睡的兒子。忽然，她皺眉，翻回書皮端詳。
回憶鏡頭：
劫殺案當晚稍早，轎車裡，林敬軒唐西萍在。
林敬軒：……人哪，得有信仰，有寄託。（摸出小十字架，抖在唐西萍面前）留個紀念。
唐西萍看十字架：回來再給我。
林敬軒：拿著。（拉過唐西萍的手，塞進去）
唐西萍：真不用，我有。
林敬軒：知道你有。我見過，在你房間的聖經上。有點兒舊了。
唐西萍：這物件，無論新舊。
林敬軒：《聖經》都有新約舊約，什麼東西不分新舊呢。拿著。好好保存，終究用得上的。
回憶鏡頭結束。
唐西萍放下書，從衣服里掏出小十字架（OS）：新約……舊約……
16-4 滬昌商團叶韻辦公室 * 日 * 內
叶韻夾著電話聽筒，對電話：不用那麼麻煩……
她藏在桌下的雙手，正夾著刀片，小心翼翼開啟信封。
16-5 林公館唐西萍小卧室 * 日 * 內
浩東醒來，看見母親：媽！
唐西萍警醒，看兒子：醒了。
浩東四顧：這是哪兒？
唐西萍：傻孩子，醉糊塗了，這是媽媽的卧室啊。
浩東坐起：我怎麼會在這兒？
唐西萍：你先告訴我，跟誰喝酒醉成那樣？
浩東語結。
16-6 滬昌商團叶韻辦公室 * 日 * 內
叶韻夾著電話聽筒：徐署長嗎？我是滬昌商團的，姓葉。
16-7 徐署長辦公室* 日 * 內
徐署長對電話：葉小姐啊！儂好儂好！
16-6 滬昌商團叶韻辦公室 * 日 * 內
叶韻對電話：我聽說來警官回來了……那我們那個案子……（小心把信紙折回原樣，插回信封）是啊，商團上下現在人心惶惶……（找出膠水，手指蘸出一點，抿到唇邊，舌頭輕輕舔稀膠水，含糊地對電話）不是不盡人情啊！看你說的……（輕輕舔信封開口處，撂下信封，並不粘合，拿手帕蹭嘴唇，對電話）看來，我得請你喝個茶了，也好讓董事長看著我在做事啊……當然越快越好！我好多事情呢！
16-7 芸香書寓密室* 日 * 內
來俊民穿睡衣靠在床頭。
扮作唐西萍的芸娘，坐梳妝台前，背對他，噓聲：不用哄我，要走就走吧。
來俊民：沒哄你，真的是難得閑半天，真想多陪陪你。
芸娘沉吟一下，嘆息，噓聲：放心，你的東西，我不動。也不看。（緩緩轉身，給個側臉）
來俊民怔怔，想說什麼。
芸娘噓聲：這麼多年了，我都聽你的，未必就這一件不聽了不成？
來俊民有些尷尬，自嘲地苦笑。
16-8 滬昌商團叶韻辦公室 * 日 * 內
叶韻拿起敞著口的信封，精細地粘合回去。
（0S）讀信男聲，較蒼老：林漢先生鈞鑒。我叫方定德，在交通大學任教。早年即與令尊相識，神交半生，互以為知己……
16-9 董事長辦公室* 日 * 內
叶韻跟林漢逐項交代工作，不時遞上文件，林漢看都不看，統統簽字。
（OS）方定德讀信聲音：因從未造訪府上，故不得結識閣下及貴府諸寶眷。
（疊畫）
叶韻抱著簽署過的文件離去。
（OS）方定德讀信聲音：令尊逝前，曾托我轉告要信。日前，曾去電問候，不知何故，打錯電話。
（疊畫）
叶韻敲門而入，遞上那封信。
林漢接過，拿起電話撥號，看著叶韻退出。
（OS）方定德讀信聲音：因事關重大，實不敢再冒然去電，故以此信略陳。盼予垂顧……
16-10 商團大門前* 日 * 外
叶韻匆匆出門，伸手叫來黃包車，上車疾去。
（OS）方定德讀信聲音：請務必按下述約定面晤。如萬一不能，亦請儘速往約定地點留信再約。切切！
16-11 董事長辦公室* 日 * 內
林漢放下電話，拿起信要拆，忽然凝住，盯著信。
信封封口處，看上去並無異常。
林漢拿起信，舉高端詳，忽然大皺眉頭。
16-12 芸香書寓小客廳 * 日 * 內
芸娘噓聲對電話：空房間是有，可是……
16-13 竺公館正廳* 日 * 內
竺三對電話：狗屁可是！爺找你辦事，怎麼這麼難哪！
16-14 芸香書寓小客廳 * 日 * 內
芸娘噓聲對電話：不是。爺千萬別誤會！
16-15 竺公館正廳* 日 * 內
竺三對電話：騰一間乾淨僻靜的，離那些女人遠點兒！人家是黃花大閨女……人馬上到！就住兩三天，等找到合適地方就接走！
16-16 芸香書寓小客廳 * 日 * 內
芸娘噓聲對電話：曉得了。爺放心。（緩緩掛上電話，四顧）
蹩在角落裡的小琴正往後廳躲。
芸娘：別走。
小琴站住，局促看芸娘：我……正好過來，沒……沒想偷聽！
芸娘溫柔走近，微笑：不要緊。
小琴怯怯地：來客？
芸娘點頭，往後廳去，忽然停住，回看小琴，噓聲：這事，還要你幫忙……
16-17 某咖啡廳門前* 日 * 外
叶韻乘黃包車而來，看招牌。
竺三的大轎車經過，映在咖啡廳窗戶玻璃上。
叶韻凝住，盯著玻璃看轎車遠去。
窗內遠處，穿警服的徐署長正看著她。
16-18 行駛的大轎車* 日 * 內
老四坐副駕，后座上一個鄉下打扮的漂亮少女，好奇地看車外。她左右兩個馬仔雕塑般不動。
字幕：秋妹。關山表妹。
秋妹對老四：爺叔——是這樣叫吧？
老四回頭沖她微笑：就這樣叫吧。
秋妹：爺叔啊，上海好大，好多人哪！我表哥他……
老四：你表哥在這大上海混得老好了。我們這些人，都是跟他聽差的。
秋妹驚訝：真的呀！那，這個車——
老四：也是他的。不過他不常用。他總跑外。
秋妹：他現在在上海么？
老四：應該在的。昨天還在。除非有急事，他會等你。
秋妹：等見到他，我就讓他帶我去那邊玩！（指窗外）還有那邊——（換個方向指）
老四：他很忙，未必肯陪你哦。
秋妹自信地：不會，他可疼我了。在老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四：那好！（沉思地）那好哇……（轉正，看窗外，忽然怔住）
視線中，奧斯汀轎車開過，林漢在車裡，車窗搖下，他四下張望。
老四視線跟著酷似關山的林漢，擔心地瞥秋妹。
秋妹剛好看著另一邊。
兩車錯過，老四鬆口氣。
秋妹興奮地指一家裝潢華麗的夜總會：爺叔，那裡好漂亮！
老四看過去：是啊。還有更漂亮的呢！
16-19 某咖啡廳 *日 * 內
叶韻徐署長對坐，看著上咖啡的侍者離開。
徐署長攪動咖啡：什麼信？
叶韻掃視四下：一個叫方定德的人！
徐署長：方定德？
叶韻：我也沒聽過這個人……（看窗外，忽然凝住）
徐署長順她目光看過去。視線里，奧斯汀轎車緩緩開過，林漢正看著這邊。
叶韻瞪直了眼。
徐署長收回目光：放鬆點兒！咱們是因為小朱被殺案在交談，公事！（指身上警服）
16-20 林公館餐廳* 日 * 內
唐西萍浩東在坐，一桌清淡飯菜。
唐西萍：喝了酒，吃清淡一點兒。
浩東：你一夜沒睡，不困么？
唐西萍微笑搖頭。
浩東：媽——我……
唐西萍：吃東西。
16-21 某咖啡廳 *日 * 內
徐署長：這個情況很重要！不過，要跟的話，一定多加十二分小心。
叶韻：知道。
徐署長：你是不是覺得，他在跟蹤你？
叶韻：不能確定。不過……（看窗外，又怔住）
徐署長拿起金屬咖啡勺：別看！
叶韻忙轉回。
徐署長盯著凸面沖窗外的咖啡勺。
咖啡勺凸反射變形地映出窗外奧斯汀轎車駛回，在咖啡廳門前靠邊。
叶韻死死盯著勺子上的映像。
徐署長：沉住氣！（輕輕動動咖啡勺，手很穩）
咖啡勺凸反射變形映像變換角度，可見奧斯汀轎車堪堪停下時，又加速離開。
叶韻鬆口氣。
徐署長嚴厲看她：拆信做得利落么？
叶韻惴惴地：應該沒問題……
徐署長輕輕放下咖啡勺：應該？
叶韻不安地拿手帕擦嘴角：我……（忽然停住，盯著手帕上隱約的口紅印）
閃回：
稍早前，叶韻辦公室，叶韻給徐署長去電話，手裡在復原偷拆的信件。
叶韻對電話：……是啊，商團上下現在人心惶惶……（找出膠水，手指蘸出一點，抿到唇邊，舌頭輕輕舔稀膠水，含糊地對電話）不是不盡人情啊！看你說的……（輕輕舔信封開口處，撂下信封，並不粘合，拿手帕蹭嘴唇，對電話）看來，我得請你喝個茶了……
閃回結束。
徐署長定定看她：怎麼了？
叶韻團起手娟：糟了……（向徐署長展示沾上隱約口紅印的手帕）
16-22 林公館餐廳* 日 * 內
浩東放下粥碗。
唐西萍：再吃點兒？
浩東搖頭，看母親：你說——他，我二叔，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唐西萍：都是真的。也都不是真的。
浩東疑惑。
唐西萍苦笑：他就那樣。處久了，就知道了。
浩東：老實說，我，我有點兒……
唐西萍：討厭他？怕他？
浩東搖頭不語。
唐西萍：他從小就聰明，也有點兒霸道。喜歡舞刀弄棒，還拜了師傅。那個師傅，後來也教了你關叔。
浩東：能教我嗎？
唐西萍：老人家怕是年歲大了，教不動了。再說，你也吃不起那份苦。
浩東：小瞧人。他玩撲克，也是師傅教的嗎？
唐西萍：不知道。不是吧……誰教那個。（看兒子）你該不會也想學吧？
16-23 街市 * 日 * 外
大轎車停在路邊，老四提了兩大袋子洋貨，從一家老大的百貨店出來。
站在車邊的馬仔開門，接過東西。
16-24 停住的大轎車* 日 * 內
秋妹迫不及待翻看洋貨，欣喜若狂：爺叔，這都是給我的么？
老四：是啊。都是你表哥吩咐的。說拿這些東西賠罪。
秋妹停手，看老四：賠罪？
老四：啊，真不巧，就剛剛，他遇到一筆很急的生意，出門了。
秋妹失望。
老四：他生意忙得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出遠門。
秋妹：什麼意思嗎？把人家接來，又不見面！
老四：不是不見，是要等幾天。
秋妹：那我怎麼辦？
老四：好辦啊。有我呢。我來安排，包你滿意！
秋妹打量幾個馬仔和老四：你們這些人，都沒意思的。我不要！
老四和藹地笑：是啊。我們這些人，都好沒意思。我們也都忙，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會找人陪你的。你說的那些地方，都要去玩玩的！
秋妹高興了一點，還是陰沉沉的。
老四溫和地：放心吧。（對司機）走。
16-25 林公館餐廳* 日 * 內
浩東低頭不看唐西萍：你們，你和他——我二叔……以前……真的好過？
唐西萍：他跟你說什麼了？
浩東：我想聽你說。
唐西萍想了想，輕嘆：都過去了。
浩東：這麼說是了？
唐西萍：大人的事，別那麼上心。管好自己。
浩東：你們幹嗎不在一起？
唐西萍：說了別管別管！
浩東：我想知道！
唐西萍不耐煩地：我比他大。不合適……
浩東伸出兩根手指：兩歲！就大兩歲哎！算什麼？真要是相愛，你們就該——
唐西萍生氣地：真要那樣，就沒你了！
浩東：媽——
唐西萍霍然起身：我不想提這個！（厲聲）不想！！（氣哼哼離去）
浩東頹然，自語：怎麼了嗎？這不是關心你嗎……（惴惴起身，又坐回去，抄起粥碗盛粥，叨咕）肚子還空著呢！再吃一碗！不，兩碗！（狠逮逮刮哧陶瓷粥瓮）
唐西萍忽又返回：有你電話。
浩東：我？
唐西萍：去接。是小龍。（轉出）像挺急的……
噹啷，浩東丟了餐具，風一般掠起，蹭著唐西萍衝出門。
唐西萍嚇一跳：哎喲……（貼門框躲避，瞪浩東背影）幹什麼？毛手毛腳的！
16-26 某咖啡廳門前* 日 * 外
叶韻出門，匆匆而去。
徐署長跟到門口，隔著玻璃看叶韻背影。
叶韻一臉愁雲，耳邊迴響徐署長聲音：不要緊。林漢不是敵人。至少現在，我認為，他還不至於走到我們的對立面。如果他真的有所察覺，要見機行事，用不著一味否認。如果，通過這件事，能對他的基本態度做比較深入的考察，也算是壞事變好事……
身後追來一輛黃包車，車夫殷勤地：小姐，要車吧？小姐……小姐……
叶韻叨咕：什麼好事啊……
車夫：啊？（湊近）講什麼？
叶韻猛醒，看車夫：啊，要車！
車夫停下。
16-27 林公館正廳* 日 * 內
仍是靈堂布置。
唐西萍穿著出門衣服，由後面走來，看電話，對門口女僕：浩東呢？
女僕：接了電話出去了。挺急的樣子。
唐西萍：這孩子……（走近電話，猶豫一下，拿起聽筒撥號）
16-28 滬昌商團董事長辦公室 * 日 * 內
無人，電話鈴響。
16-29 林公館正廳* 日 * 內
唐西萍聽著電話，叨咕：接啊！（OS）死鬼，跑到哪兒去了？！
16-30 滬昌商團董事長辦公室門外走廊 * 日 * 內
林漢走來。
來俊民忽然從一個角落冒出來：董事長……
林漢站住，找到他：叫什麼董事長啊。咱誰跟誰啊？
來俊民走近：在商團，工作時間，還是叫董事長比較好。
林漢：有事？（走近董事長辦公室門）
來俊民：其實，也……
董事長辦公室里傳出電話鈴聲。
來俊民：有電話！
林漢掏鑰匙開門：你說。
（未完待續）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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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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