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混「圈子」並不代表生活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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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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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8年新年之際,我破天荒地在一家Live Music當起了駐唱,雖只是一周一次的頂班,也去唱了幾回。
我一直將夜晚活動的場所定義為人們記憶期限最短的地方,奔著娛樂的人里只有少數人會長期光顧同一間Bar,何況在燈紅酒綠中,你甚至難以看清一個人的臉,隨著時間流逝,被酒精調劑過後,連自己的行為言語也辨不清了。
記憶像是被凝結在這一容器里,快速地由匆匆來往的新鮮面孔攜去,一夜便是一個輪迴,以每日大門的開啟與關閉為刷新與刪除。
我深知在這般迭代面前,(過年)一個月的「銷聲匿跡」,即是一種不可逆的離開,當然也包括我的技不如人和融不進此處的「圈子」。
唱歌原只是我的喜好之一,與欣賞音樂一樣,並沒有什麼技巧訓練可言,對於喜好本身只是時常用於抒發情感而沒有要發展的期望。
當喜好要與工作(暫且說工作)交織一起時,便會有許多壓力、矛盾浮現出來,譬如發揮失常的壓力導致心情沮喪,不能唱自己喜歡的歌時被撲滅的熱情,不可避免的言語互動以致陷入尷尬等等,筆者認為這些情緒波動本不必要出現在有關喜好的定義中。
要說把這些情況都歸結起來,緣由就是實力不夠,當你實力超群時,幾乎所有問題皆迎刃而解。
我曾糾結過一段時間——藝術創作中究竟是形式、技巧為重,還是思想內核為重,得出結論是「實力」為重。
好比小說大家老舍先生,遊刃有餘地將思想與洞察人性的高度注入至作品中去,在獨創的風格里,含蓄著豐富的幽默味兒,能將二者結合的能力才為至高。
我從不去閱讀勵志、「雞湯」之類的文章,也不相信所謂的「打雞血」,在心之所向的事物面前,壓根兒不需要外界力量的推動,自然而然地花費大量時間去學習、練習、進階,希望能「征服」這一熱愛的領域。
我不玩遊戲,不在滿足日常聯繫以外使用社交軟體,基本一周一次和朋友外出閑聊。有人問我:「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
現階段大部分時間當然是學習專業知識,每天一到兩小時學吉他,其餘時間看些小說、文章和詩歌,影視上看一些感興趣的電影作品和紀錄片、節目,及聽聽唱唱歌兒,還有不時的旅行計劃,以至於寫東西的時間被極度壓縮。
一天的時間自然是不夠用的,而且還是會浪費掉一些時間在生活瑣事上,或不時地懶惰拖延。
時常痛自反省,我的喜好是不是有點兒過多了,乃至碎片化地去經營也忙不過來。
剔除掉不必要的消遣後,依然會有一些時間被浪費,這就難免像梁實秋先生那般有不少成就的人,也感慨「自己就是一個浪費了很多時間的人」「悔之晚矣」。
以學習吉他為例,一個人如果把它作為專業去學習,作為熱愛的事業去練習,那麼每天必須保證8小時的練習時長,否則它只能成為一個喜好,難以得到相當的成就。
學習其他專業亦是如此,至少保證一天里有三分之一時間用以學習,學習難免有枯燥的階段,對此事的熱愛便是幫助你抵抗這枯燥的利器。
剩餘的時間除去睡覺和各種瑣事,已所剩無幾,如此一來,更難以理解有人對我說「無聊」,同時也羨慕有這種無聊的空當。
人為什麼會無聊?
叔本華說:人在各種慾望不得滿足時處於痛苦的一端;得到滿足時便處於無聊的一端。人的一生就像鐘擺一樣在這兩端之間擺動。
似乎我的鐘擺持續停留在痛苦的一端,不論是對所選擇的學術的追求,抑或是不可選擇的親情與愛情的追求,慾望得到滿足的幾率實是寥寥,既是幸亦是不幸。
我以為,被空虛折磨是不必要的,精神追求的匱乏才導致了無聊與空虛。在維持生存以外,人生真正值得追求的,應是精神層面的事兒,精神層面的才能成為自己丟不掉的內在,而追求外物總不免有丟失的一天。
有一回在蘇州的茶室,一位65年的阿姨問另一位年紀差不多的伯伯「玩不玩抖音」,伯伯說沒玩兒過,那阿姨便說「那你落伍了」。(一個極其落伍的96年的我在不遠處不知該作何表情好......)
說到這兒我想起詩人西川在《十三邀》里談到,當下的媒體社會是追蹤事件的,不探討歷史邏輯的,而當有許多人面對一件事情蜂擁而上時,一方面是他們覺得這事兒有趣,或是參與感得到了滿足,但在「蜂擁而上」的背後是一種慌張,一種文化失了定力、失了「道」而形成的慌張。
期間西川見著有人在寺廟旁拍藝術照時還調侃了一句,「生活的目的就是為了拍照。活得好吃得好,最後就為了形成一張照片兒」,而形成一張照片兒,就為了展示給別人看,在對潮流不懈追求的途中,別人的看法就成了一把刻度尺,自己的生活也不知不覺地落入了別人的掌控之中。
媒體社會中會出現許多追蹤熱點的投機者,常有一些急於傳遞信息去給自己提升熱度,而沒有事先釐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事件背後隱藏的訊息的,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筆者希望自己不犯這種錯誤,便極少寫此類議論事件的文章,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與歷史還很缺乏的情況下,不敢輕言妄論。這也成為推動我對汲取知識的渴望,不怕承認自己知識的短缺。
有人說,學習的知識越多使人越焦慮。這確是一方面的影響,如蒙田說「無知者無畏」「我相信他會承認——如果他說良心話——他長期探究的全部結果無非是學會了認識他自己的軟弱。」
每當有人問,為什麼有的人學歷挺高卻為人自私自利或總自以為是,我都開玩笑說他們讀錯了書。
因為接觸的知識愈多,學習的愈多,會更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人類的渺小,俗語有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謙卑都來不及,如何能做到自大無畏呢?
正是知識的浩瀚,才讓一代又一代的學者窮經皓首地學習,卻也無人能把這井中水汲取至乾涸,這既讓人感到焦慮痛苦,又時刻催人奮進,更重要的是在學習的過程中帶給人持續的愉悅感,而非娛樂、外界刺激所帶來的短暫的興奮感。
話說回在Live Music和Bass手碰杯時,我說「度過了一個不夠愉快的新年」,他回道「有朋友才能愉快」,這一語雙關的一句觸及了我的神經,我沒來得及說「恰恰是因為獨處的時間太少,才覺得不夠愉快」。(對前輩沒有冒犯的意思)
我這麼說並不是要故作孤僻,只是像過年一旦人多熱鬧了,許多想做的事情要麼得擱置,要麼得壓抑著進行,如讀寫此類趨向個體性的活動則更甚。
至於混「圈子」,在自己的實力尚且微弱時,花費大量時間去經營人際關係實是一種無用功。
就像在飯局上,每個人都給那獲得較大世俗意義成功的人敬酒,獻殷勤,且不說那個人是否真的那麼成功,作為敬酒的人,如果自己實力不足或說對對方沒有利益交換價值,這殷勤就像一場笑話,對方並不會記得你是誰。
孔子說,無友不如己者。孔子當然不會教導我們要攀附權貴,大概一來是指品學而言,二來只是說不要結交品行比自己壞的朋友。但要是拿世俗意義來說,「權貴」也想只與「權貴」以上的人交朋友。
富蘭克林說:「有三個朋友是最忠實可靠的——老妻、老狗和現款。」這其中竟沒有一個純粹是朋友,可見交友之難度。
若真想交益友,我們應知道「君子之交淡若水」「與朋友交,久而敬之」,愈是相熟的朋友,愈會與之保持一定的距離,「淡而不膩,始得長久」。
引用《生活大爆炸》中Shelden的一句台詞作為結語:
「我祝你們在對方身上得到的快樂,
與我給自己的一樣多。」
差點兒忘了今天該說一句關於女人的話——
女人要靠自己的能力與才智取得應有的地位和尊重。
在一次聚會上,有師弟問:「你怎麼不化妝了?」我問:「變醜了么?」師弟說:「還好,就是不習慣,上班(實習)不是應該更注重化妝嗎?」我說:「上班已經很忙了,其餘時間還要做自己的事情,而且那單位沒必要每天化妝。」師弟曰:「現在生活變得那麼糙了?」我:???
實際上自我感覺生活比從前細緻多了,一方面因為工作和學習,知識會給人定力和自信;另一方面,真正開始著手自己的生活,學會下廚以後會對飲食有本質上的要求;至於樣貌,日常護膚、出門整潔足矣。
再後來有朋友問同樣的問題,我會直接答「我覺得實力比較重要」,即使現在還微不足道,但在追求學術的路上,也無不在收穫。
美亦是重要的追求之一,契訶夫說:「人的一生應當是美麗的是:面貌,衣裳,心靈,思想。」
面貌和衣裳是美的,但總不能只美麗一半吧?
音樂 | 日 - 李志
配圖 | Leslie / 月已西往 / 老鬼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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