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話柄」的貝盧斯科尼滿血復活，義大利大選「黑天鵝」將飛往何處？

華夏時報網

3月4日，當貝盧斯科尼現身米蘭一個投票站時，一名赤裸上身的女子突然跳上投票桌，高喊「時間到了」、「你的期限已經過了」，該抗議女子身上還寫著「貝盧斯科尼，你過氣了」等。

趙靈敏

3月5日，義大利新一屆議會選舉結果揭曉。前總理貝盧斯科尼領導的中右聯盟獲得了37%的選票，得票最多；極右翼政黨「五星運動」獲得了32%的選票，是得票最多的單一政黨；前總理倫齊所領導的中左聯盟落敗，得票率只有23%。根據義大利2017年新選舉法規定，選舉中得票率超過40%的政黨或黨派聯盟才有資格獨立組閣。這意味著義大利出現了懸峙國會，必須組建聯合政府。對義大利和歐盟的政治主流來說，值得慶幸的是「五星運動」單獨組閣的夢魘沒有變成現實，義大利大選沒有飛出「黑天鵝」；而令人沮喪的是，那個浮誇「大嘴」的貝盧斯科尼又回來了。

聲名狼藉的貝盧斯科尼

81歲的貝盧斯科尼是白手起家的富商，曾經是意甲豪門AC米蘭的老闆和義大利多家新聞機構的控制人，在1994年、2001年、2008年間三度擔任義大利總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義大利任職時間最長的總理，2011年11月因為醜聞下台。在他漫長的任期里，義大利經濟差不多停止了增長，他其他方面的治國能力也欠奉，卻幾乎每天都出現在媒體的娛樂版，那裡充斥著他的緋聞八卦和各種醜聞：為保持形象，他進行了腹部抽脂和植髮手術，因此時常面容僵硬；他聲稱泡妞是他的主業，閑暇時間才當總理；他熱衷性愛派對，和各個年齡段、數量眾多的女性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的第二任妻子無法忍受他的「性癮」宣布離婚，貝盧斯科尼旋即和比他小49歲的女粉絲訂婚。

曾經是億萬富翁，在當選領導人之前毫無政治經驗；口無遮攔，粗鄙無禮；熱衷美女、排場和他人的奉承諂媚……貝盧斯科尼的這些特徵，和特朗普簡直如出一轍，而且他先知先覺，比特朗普早出道了20多年。對於這個人，義大利民眾和美國民眾一樣，出現了嚴重的兩級分化：知識精英和中上層不以為然，甚至認為他是國家的恥辱，多次上街抗議；中下層民眾則覺得他爽快耿直，加上他控制了義大利的媒體和電視，沒事幹經常看電視的家庭主婦和老人包括低收入人群都投票給他，這導致他雖然多次挨罵，卻能多次連任，並熬過了上千次訴訟和50餘次不信任投票。

但和未成年人的性關係和逃稅，還是讓他栽了。2012年後，他多次被判處徒刑並禁止參政，議員的資格也被剝奪了。看起來，他的政治生涯已經結束了。誰也沒想到，他藉此次大選整合了右翼，成為了他們的共主和幕後老闆，再次回到了政治舞台的中央。而由於「五星運動」完全不能被接受，傳統左右翼組成聯合政府成了最可能的選項。由於被禁止參政，貝盧斯科尼再次擔任總理的選項可以排除，但他的政治影響力卻滿血復活了。對此義大利精英們恐怕很難高興得起來，但也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唯一能聊以自慰的是，貝盧斯科尼在移民問題立場上相對溫和，他看似乖張，政治主張卻相當主流。這是他和特朗普的最大不同。

困窘的義大利政經現狀

不過，貝盧斯科尼畢竟廉頗老矣，屬於他的時代即將過去。今天的義大利政壇，和他當政時一樣，也不一樣。一樣的地方是一如既往的四分五裂，沒有形成穩定多數。很多人為此次大選得票的分散而驚訝，殊不知這正是1861年義大利獨立以來的政治常態。除了墨索里尼1922年到1945年間的獨裁統治之外，150多年來在義大利選民中幾乎從來不存在穩定的多數。自1953年起，從未有一個政黨能在義大利議會佔據過半議席，每一屆政府的權力都必須以多個政黨間的聯盟為基礎，這導致政府更迭頻繁。戰後至今的70年里，義大利政府已經更迭了60餘次，平均每屆政府在台上的時間只有一年多一點。自2009年歐債危機以來，義大利在9年間迎來5屆政府，無論貝盧斯科尼領導的中右翼聯合政府、民主黨主持的中左翼聯合政府，還是由非民選政治家組成的技術官僚內閣，義大利傳統政治光譜上的解決方案都無法令選民滿意。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義大利的現狀實在是糟糕。自金融危機以來，義大利的失業率居高不下，青年更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截止2017年11月，義大利青年失業率為32.7%，位列歐元區第三，超過15%的義大利青壯年在非正規合同下工作，且30歲以下勞動者的平均收入比60歲以上人群低60%。這意味著超過一半的義大利年輕人陷入了不穩定乃至無收入的經濟處境。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義大利還得接收和安置來自中東的難民。2013年以來，義大利接收的難民超過60萬，而義大利總人口不過6000萬，難民對義大利的財政和社會治安造成了巨大壓力，義大利社會的反彈也越來越明顯。

經濟社會現狀的持續低迷，不可避免地體現在上層建築領域，義大利的政治光譜出現了漂移，在傳統的溫和左翼和溫和右翼之外，極右翼勢力出現了，並迅速在地方選舉中攻城略地。最具代表性的是「五星運動」，該黨2009年10月才由喜劇演員格里洛發起成立，卻在4年後就成為了眾議院第一大黨和參議院第二大黨。儘管組織鬆散，經費有限，卻憑藉民粹主義、反移民、反全球化和疑歐的政綱而迅速走紅，並在此次大選中成為了義大利第一大黨。儘管他們此次很可能無緣執政，卻對義大利和歐洲政治造成了顯而易見的衝擊。

未來，義大利的政局仍將持續很長時間的不明朗狀態，不過無論哪一派最終組閣成功，義大利政治都已經今非昔比。新勢力的崛起意味著遊戲規則的重塑，義大利和歐洲都需要適應。而義大利只是全球民粹主義浪潮中小小的一支，這股浪潮會去往何處？只是歷史的一瞬還是新常態的開始？誰也不知道。（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