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重啟哲學之門

大問題

作者：羅伯特·所羅門+凱思林·希金斯

譯者：張卜天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羅伯特·所羅門（Robert C. Solomom）與凱思林·希金斯（Kathleen M. Higgins）合著的《大問題：簡明哲學導論》是2018年讀的第一本讓我驚嘆的書。在某種意義上，它重新打開了我哲學世界的大門。早年，我曾讀過《蘇菲的世界》《西方哲學史》這樣的讀物，每次都是從泰勒斯開始，讀到亞里士多德就讀不下去了。當然，我不是說這兩本書不是好書（它們當然是好書，我身邊也有朋友讀完了《蘇菲的世界》，她說，「是為了看看故事的結局」），只是，它們可能在那個階段不適合我。

蘇菲的世界

挪威作家喬斯坦·賈德創作的一本關於西方哲學史的長篇小說，它以小說的形式，通過一名哲學導師向一個叫蘇菲的女孩傳授哲學知識的經過，揭示了西方哲學史發展的歷程。

2017年下半年，我開始了作為一個心理學研究生的生活，成為一個研究者的基本條件之一，就是「學會提問，說清問題，理清邏輯」，為了理清整個心理學理論與體系的發展邏輯，我們又得從心理學的源頭——哲學開始，與泰勒斯、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乃至笛卡爾、休謨、康德、胡塞爾等人坐在一起，看看整個心理學的「大問題」究竟是什麼。所幸有一位好老師，在他的啟發之下，我漸漸明白了整個心理學研究的關鍵所在。記得老師講，「哲學你們不懂，心理學你們也不會，歷史也不懂，英語和計算機又不行，就這個樣子，怎麼做研究？」從這門關於「心理學理論與體系」的課程開始，我又重新接觸哲學，像木心對著眾人講文學史一樣，算是給自己補課。

木心

木心剛開始講授文學史時曾感慨地說，「原來你們什麼也不知道啊。」放在這個時候真是合適。我確實傻乎乎地什麼也不清楚，成百位哲學家，從古希臘古羅馬到二十世紀，一個人說一句話都能把人淹死。我們傻乎乎地把哲學家所講從課本搬到PPT上，以為這就是哲學，這就是心理學了。

「那麼多哲學家，那麼多話，都能記住嗎？有必要記住嗎？」

這個問題直接擊中了要害。莊子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浩瀚的知識不僅僅是不可能的，更是危險的。某種程度上講，「對知識的追求」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佔有慾」呢？恰如一個家藏萬卷的人根本不必讀完所有的書（書僅僅是用來讀的么），學習哲學或心理學最重要的是「化身為一名哲學家或心理學家」，從他們的立場來思考問題，而非憑藉記憶把成群的無組織的觀點一同納入自己有限的大腦。

笛卡爾

以「我思故我在」為絕大多數人所知。他是歐洲近代哲學的奠基人之一，黑格爾稱他為「近代哲學之父」。

但，一無所知有一無所知的好處，笛卡爾在《第一哲學沉思集》的開頭寫道：

我在好多年前就已經覺察到，我從早年以來，曾經把大量錯誤的意見當成真的加以接受。從那時起，我就已經斷定，要想在科學上建立一些牢固的、永久的東西作為我的信念，我就必須在我的一生中有一次嚴肅地把我從前接受到心中的一切意見一齊去掉，重新開始從根本做起。

李小龍

李小龍不止是一個武學大家，他的「截拳道」不僅僅是一套格鬥體系，更是一套吸收東西方哲學中的武術理論。《知中·再認識李小龍》可以幫助你了解他。

也許我們更為熟知的是李小龍的話——清空你的杯子。它的意思是說，要想建立一個更為堅固的，體系化、邏輯性的體系，必須拋卻一切舊有的知識框架與體系，才能在這片廢墟之上重新建立起來一座更為恢宏的城堡。簡言之，先破後立。而這時，我的一無所知恰恰讓我們省卻了這個更為艱難的過程（習慣用右手的人怎麼能一下子用左手呢）。可以說，我就像洛克所說的「白板」，任意圖畫都是新的。

尼采

西方現代哲學的開創者之一，我的男神。圖中這句話的意思是，「人應當把人生看作一件藝術品」，我們不應再按照上帝和理性指示的規則考慮自己應該做什麼，而應把像美（和丑）這樣的價值作為自己的行動指南。

除了這門導論性的課程，更為幸運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這本《大問題》。我本是沒有指望能夠讀得下去的，畢竟《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存在與時間》這樣的宏大著作都在我的書架上長了毛，羅素的《西方哲學史》和杜蘭特《哲學的故事》都藏在陰暗的角落不見天日。意外的是我翻開了它，更為意外的是它沒有從泰勒斯講起，最為意外的是它開篇的那些問題人人都有答案卻沒有標準答案。

讀到一半時，我戲稱：

愛人常說的「我給你自由」「我要你快樂」

常人所講的「我想要成功」「我要活出自我」

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答案在書里找，你會發現，怎麼也找不到

沒有答案的問題才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問題

王小波《思維的樂趣》

這大概就是王小波所說的「思維的樂趣」吧。每個人都不應該停止思考（雖然歷史上的一些統治者總希望民眾這樣），不是因為思考有什麼好處，而是因為思考讓我們「活得明白也死得坦然」，讓我們不至於陷入悲慘的境遇而不自知（被強姦了還不知道），讓我們不會在遭遇變故時尋死覓活（愛人走了，難過而跳樓；親人去了，悲慟而絕命）。總之，每個人都配置了身體，配置了大腦，為什麼不用用它呢？

人們常說，每個人都是哲學家。這話對了一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哲學，但每個人不都是哲學家。哲學藏在大腦里，而哲學家的工作使他們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為何如此」，而普通人未必有這樣的能力。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哲學家即使「不知其所以然」也曾思考「何以不是如此」，不至於陷入常見的謬誤之中。

電車難題

一輛失控的電車急馳而來，將要軋死前面軌道上的5個人。這時如果有人扳動拉杆使電車改道，則只會軋死岔道上的一個人。

試問，是否應當扳動此拉杆？這一難題針對的是功利主義的道德原則，即「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該思想實驗提出的挑戰一針見血——能否為多數人而犧牲個別人的利益？

一位老師曾講過這樣的話，「電車難題很困難么？為什麼要糾結到底推不推那個人下去呢？自己跳下去不就好了？」

這話很可笑，因為「電車難題」之所以困難不在於它的答案，而在於這個問題所引發的一系列關於「公正」的思考，比如「社會福利分配」「醫療保障體系」「女權主義」等等問題，而這些問題都是無解的，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利他行為」（自己跳下去）就能解決，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人」的世界，而每個人並非有著同樣的哲學，所以寬容顯得尤其重要，學習哲學，能讓你站在他人的角度考慮問題，不至於落入「自我中心式的膨脹與固執」。

講這麼多，只有一個目的：

推薦一本好書

並

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本書太過浩瀚，能力有限，無從下筆寫更多的系統的體悟，這是一篇推薦和序言，這本書的筆記自己記錄了很多，前期在微博上，都消失了，後期就寫在了書上，我會整理出來，分幾期向大家推送。歡迎關注與轉發。

在你的一生中，你總會遭遇哲學。

所以，先記下它的名字

《大問題》

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翻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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