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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梗評紫藤晴兒的詩

凝神的傾聽和冥想

——讀紫藤晴兒的詩

一個好的詩人,不在乎他(她)寫了什麼,而在於他(她)在寫作中為我們提供了多少足以引人側目的東西。換一句話說,對一個詩人來講,題材並不構成其主要的威脅,如何以獨出心機的手法進入並表現題材,這才是判別詩人好壞的關鍵。壞的詩人總是愛享受即時的美景,從不願往密林深野邁出一步,一點早已被別人嚼過的小感觸就能讓他(她)興奮半天。而好的詩人,興之所至,情由心發,總是盡最大可能打開感知的雷達,以期捕獲和擁抱整個世界。因為在他們看來,「你不得不忠實自己的感受力,(任何)偽造情感(的行為都是)一種違背想像的罪惡。」(希尼)

就此判斷,紫藤晴兒完全可以歸屬到好的詩人一邊。她的祛除性別的中性寫作,她在寫作中持續表現出的對事物∕現實鑽探、打撈的能力,以及她分辨並把握題材的功夫,都彰顯出她是一個不為陳規陋習所拘囿的詩人。布羅茨基說,「詩不是逃避現實的企圖,而是使現實更具力量。」紫藤晴兒的詩正是這樣發源於現實之中,但又比現實更多了幾分況味:

每一件物品都在它的秩序中活下來。標註,出處,

帶著原始的體溫

而時間的籌碼落滿了灰塵。在那些興亡中歷史鑄成了:

一架編鐘,隱蔽的波紋咬合著死去的嘴唇;

一枚隨時可以敲響痛處的陶罐,張望著人間的得失

一隻一摔即碎的玉器……以及可以燃燒為灰燼的絲衣

傢具,木雕里的另一個刀疤,那些說不清的愛恨

——《上海博物館》

博物館,一個記錄並企圖保存時間流逝的地方,物,為它的存在做出了簡明扼要的注釋。就在這時空交叉的路口,紫藤晴兒發現了每一種「物」中所隱含的不安。它們是歷史?——現實?——又或是歷史和現實的混合物?此詩探討的就是這個懸而未決的問題。而就詩所蘊含的內在美學意味來說,它的指涉甚至漫溢到了問題本身之外,而上升到對生命本身的質疑和扣問——

只是我們更信任那些沒有擊毀的事物,如光陰中濾過的

一份慈悲

追趕或者在另一段光陰中被它們最終遺棄

——《上海博物館》

很顯然,紫藤晴兒並非是一個浮光掠影的觀光客,她的對於物象的敏銳的洞察力和穿透力,使她的詩歌總是帶有鞭辟入裡、入木三分的深刻。因為她諳熟,「現實,就其本身而言,毫無價值,是洞察力賦予了它意義。……只有以語言為主要工具的文化與文明,才能賦予其稜鏡般的精密度和敏感度。」(布羅茨基)所以,同樣是寫《趵突泉》,她就比許多隻見其表的記游詩人來得委婉、深入得多。這不光得益於發達想像力的支助,更是詩人充滿旺盛創造力和才情飛揚的表現。——

……

一些流水在噴涌中的發聲更為響徹,一些流水又平靜的讓人動容

那一刻能想起什麼又在忘記了什麼了

企圖改寫的空泛將被魚群再次浮起

很難用一句話概況它的明亮,或者就把所有的通透集中在一股泉水中

但所有混雜的事物都在一一清晰著

所有的明亮將天空包圍

趵突泉被流水擦亮的名字,我只是路過它的一段細流

時光里的點。而我每一步的經過都要交出完整

——《趵突泉》

「而我每一步的經過都要交出完整。」較之於泉水破碎的宿命,這是悖論,更是反諷。也就是說,當人一如被觀賞的「泉水」,被自身的命運所展現,他(她)所有的存在都是被動的,連隱私和自尊,都會被迫給完整交出來,展覽給世界。生命意識的覺醒,使詩歌蒙上一層濃厚的悲劇色彩。而詩歌,也恰恰在這種悲劇性的演繹中,透露出一種曠達、深入人心的力量。茨維塔耶娃曾在論及詩歌的當下性的問題時說,「詩是當下的,而詩的藝術往往不是當下的,它需要深思熟慮。然而傑作與倉促粗糙之作同時同地地產生,區別在於寫詩的人。」是的,能把握詩歌走向並使之飛翔的,正是寫詩的那人,「在向上飛起時,詩人找到了『他們的根基』」(帕特里斯)。

與之相似的文本還有《上海外灘》。作為一處曾上演無數傳奇故事的所在,上海外灘無疑是一個含有諸多文化內蘊的特定地域符號。也許從書本或影視搜掠來的記憶(印象)並不能直觀又恰當地復原這塊神秘之地,所以在一次偶然造訪而目睹了它的真容後,紫藤晴兒才感觸良多,發乎為詩,以個人而非集體的視角對其做了較為精確的勘定和描摹——

……

倉皇的到來,那是我的肉身。而靈魂是我還不敢聲張的

詩。上海灘讓我小到了羽毛。我害怕轉身的沉重

哪裡我都不敢抒情,也不敢流下淚的慌張

還沒有準備好的熱愛該從哪裡打開

一隻水鳥,一隻開往下游的船隻,一些

抱不起的江水?

……

這種感覺的變形是真實又超驗的。它的對於知覺生成的依附性的掙脫,正是為了從一個更遠的地方,看清這塊神秘之地的真相。詩歌在此擔當起了廓清歷史煙塵的責任。而事實上,在從遠到近的心靈掃描中,它也確乎做到了這一點。因為通過這首詩,我們幾乎也能跟著作者,去看到一個變化著但又恆定未變的上海外灘。

當然,紫藤晴兒並不是一個只靠「外物」來推動寫作的詩人。不。她有更多傾向於「向內翻轉」、充滿純粹個人化的的作品,一樣具有獨出機杼的發現和「融物於心」的親和感。勃洛克曾在《詩人的使命》一文中以和善而不用質疑的口吻說,「詩人的職責要求於詩人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了揭開外部表面的覆蓋,開掘精神的深處,詩人必須擯棄世俗世界的一切羈絆。這一要求將使詩人從『世界的可憐的孩子』的隊列中解脫出來。他狂奔,粗獷而嚴峻,心中充滿旋律和騷動,奔向萬頃波濤的岸邊,奔向喧囂不息的森林。」紫藤晴兒也許並未確切地感知到勃洛克所說的詩人的職責,但在她的全部寫作實踐中,我們卻能發現她一直都這樣做著,踐行著。這是一個好的詩人的自發表現,更是一個詩人能走得足夠遠的能量補給保障。詩,通過詩人自我感知∕感覺(包括幻覺)的發酵,再經由其經驗的修正,最後到達讀者那裡。——

……

許多的雪松遮蓋著天空的深邃,用那些密集的枝葉

高過了人類的枝幹,高過了馬路上的所有參差不齊的事物

一個人行走在邊緣

如果停下腳步仰望那些小小的針葉,分不清

是屬於綠或深綠

是歸屬於寂靜或是紋絲不動的風吹

那些沒有發出聲響的枝葉一定觸及了遙遠的

來自於身體背後,接近於心靈的碰撞

——《路邊的雪松》

從尋常物事著手,以凝神的傾聽和冥想(冥想的基座必須由對美的判斷力和審美的規則築成)打探出它們內在封裹的原初以及引申的意義(藝術價值能量),是紫藤晴兒寫作的一個重要表徵。具體到這一首《路邊的雪松》,我們可以讀到許多詩之外的意緒能指。在對意象的一再修訂中,我們看到了一幅撲朔迷離的變動畫面,那是心在思想里移動,是詩人對發現(新世界)的言說。——「那些沒有發出聲響的枝葉一定觸及了遙遠的∕來自於身體背後,接近於心靈的碰撞」。嗯,未知永遠構成了整個世界——不,莫若說是我們整個身心的一部分。正因為此,詩歌才有了存在的價值,並於無限的探求中,以期說出那未知的一小部分。

而她的《空房子》一詩,既是試圖對「人去樓空」景況做一次全新發現的努力,更是對舊人舊物舊事消逝的心痛和眷念——因為唯有這些發生過、存在過的事和人,才能佐證並標註我們曾經有過的生活,簡言之,只有它們,能對應並喚起我們的存在感,從而真切確立我們此刻站立的位置。恰如希尼所說,「詩人具有一種在我們的本質與我們生活於其中的現實的本質之間建立意想不到和未經刪改的溝通的本領。」紫藤晴兒的這首詩正是在這兩者之間,為我們架立了一條隱秘的通道——

……

從低處爬向高處,如同在時間的頂端所遇見一種荒誕

萎縮於啤酒瓶的光和影將被連同著碰撞聲一同扔向

了破碎之中。太多的昏厥之物都被卷進夜晚的垃圾筒

煙蒂內泄密的男女他們如過期的愛情曾在這裡

燃燒過短暫星光,凌亂的流放於三月的粘土

固然這只是一個休止的符號,對於過往繁衍著鎖孔里的

盲道,含糊著糊口的人世。哦,那些都是不可結集的

床板。如同腐朽的思維哪怕一些新芽也是帶著

駐蟲的胚胎,沒有一處安全的聲帶

……

——《空房子》

「就詩歌或者其他任何藝術而言,可以說它具有一個隱蔽的目的,那就是,以講究真實來使人擺脫幻想,解除毒素。」(奧登)《空房子》一詩中,聯翩出現的物象——「啤酒瓶」、「垃圾桶」、「煙蒂」、「鎖孔」、「床板」……,在在都是我們熟悉的東西;正因為真實,我們才更能觸摸到詩歌所散發出的煙火氣息。而詩的結尾所表露出的淡淡的憂傷和悵然,自然一如失卻,喚起的就不僅僅是一種唏噓和喟嘆了。

還有她的《長廊》、《我愛你此時落雨的世界》、《命運》、《自由和美》等詩,無不具有相同的特質。這些作品構成了她詩歌上比較重要、引人矚目的一環。她的開闊的視閾,對詞語虛實相間把握的能力,她的對於大開大闔的句式掌控、經營的功夫,以及涉獵題材的廣泛性,都是能夠使她在詩歌之路上走得更穩更遠的利好條件。在此,我轉引一句羅伯特·弗羅斯特的話送給她,也送給所有的詩人,以作寫作上的警示和鞭策,「假如詩人自己沒有眼淚,那讀者也就沒有眼淚。假如詩人自己不感到吃驚,讀者也就不感到吃驚。」

2017-3-25——26 於揚州

(原載於《山東詩人》2017年夏季號)

【簡介】張作梗,男,偶用筆名龐貝,龐十九貝。詩人。

紫藤晴兒的詩(13首

趵突泉

找不到一滴水的源頭,也找不到一滴水的末端

它如何汩汩穿過人心,人世?

讓我有著無處可逃的羞愧。一面鏡子似的深淺

一些流水在噴涌中的發聲更為響徹,一些流水又平靜的讓人動容

那一刻能想起什麼又在忘記了什麼了

企圖改寫的空泛將被魚群再次浮起

很難用一句話概況它的明亮,或者就把所有的通透集中在一股泉水中

但所有混雜的事物都在一一清晰著

所有的明亮將天空包圍

趵突泉被流水擦亮的名字,我只是路過它的一段細流

時光里的點。而我每一步的經過都要交出完整

憶開山

不確切一座山的意義為何讓這些日子在回望中就此失語?

不知道所謂的靈魂是否就是掛在葉片間的蛛網

等著更多蛛絲馬跡或者形如一隻蜘蛛在深層的枝葉間學會

緩慢的活著

我還是沒法讓肉身輕鬆下來,世間的累累果實可以隨意高懸

把走過的路逼近最深的寒涼中,如你的柿子樹也會給我苦澀的絕望

也許通向你的每一條路都帶著拷問,有著荊棘般暗藏的人世

靠近的時候也是在冒險,而我還是無拘那些暗下來的事物

也沒有一塊籌碼,只是試著交談用最深的沉默。相信那些蟲鳴

的歡快,高低起伏的音節正是一個人一再不願意透露的

胸中波瀾

也許一個周早已成為落葉之後的物證,我的來過沒有重量

如一首詩帶著虛無

而時間之上你也可以永恆的吞噬人間的所有軟肋

上海外灘

在它的滄桑中,來去的人要如何喊它們停下來

江水到底在醞釀著什麼?混沌的人世可以長時間

的混沌著

只有硬物一樣的事件可以讓悲傷拉長影子

這裡有過的槍聲,死亡,和平的吶喊

我不知到哪一個在前,哪一個在後

倉皇的到來,那是我的肉身。而靈魂是我還不敢聲張的

詩。上海灘讓我小到了羽毛。我害怕轉身的沉重

哪裡我都不敢抒情,也不敢流下淚的慌張

還沒有準備好的熱愛該從哪裡打開

一隻水鳥,一隻開往下游的船隻,一些

抱不起的江水?

而最為清晰的那從圓頂傳來的帶著迴響的鐘聲

可以轟鳴到底線的過往

彷彿所有的記憶都可以在此破碎

而未知正從這裡悄悄開始

上海博物館

每一件物品都在它的秩序中活下來。標註,出處,

帶著原始的體溫

而時間的籌碼落滿了灰塵。在那些興亡中歷史鑄成了:

一架編鐘,隱蔽的波紋咬合著死去的嘴唇;

一枚隨時可以敲響痛處的陶罐,張望著人間的得失

一隻一摔即碎的玉器……以及可以燃燒為灰燼的絲衣

傢具,木雕里的另一個刀疤,那些說不清的愛恨

然而還有什麼疑問可以變得更為有力

那些相對陌生而又無法對照的冷暖,輸贏

只是我們更信任那些沒有擊毀的事物,如光陰中濾過的

一份慈悲

追趕或者在另一段光陰中被它們最終遺棄

路邊的雪松

許多的雪松遮蓋著天空的深邃,用那些密集的枝葉

高過了人類的枝幹,高過了馬路上的所有參差不齊的事物

一個人行走在邊緣

如果停下腳步仰望那些小小的針葉,分不清

是屬於綠或深綠

是歸屬於寂靜或是紋絲不動的風吹

那些沒有發出聲響的枝葉一定觸及了遙遠的

來自於身體背後,接近於心靈的碰撞

深色的鱗片纏繞著一棵棵樹,直到目光所及之處

彷彿命運中所鎖定的

疤痕,要桎梏到一種永恆

它們同時傾斜向同一個方向,向著暖,用最為沉默的

扭曲

這種強大的牽引讓我無從做出什麼交換,或是說出可以取悅的

部位,思想

我的腳步遲緩,路過這裡

彷彿遲疑過的靈魂而不再會遲疑

在新的一年

散步或遊離

夜色讓一切的事物具有了可延續性,可以是夢

也可以是詩性的喘息。一些說不透徹而又在滋生

的濃厚彷彿沉積更深。對於新年,對於寒流的一再

脅迫,有時這些成為了一種附加的隱患。被人誤讀

的疼,陰影一樣隆起著一個突兀

小寒的冷抵近了肌膚,也讓一些神經有了更多的防禦

收緊的身體,也收緊了嘴唇,更多的熱烈要來自內部的

轟然。而抵達它的方式縱然如孤獨又遞進了一層

行進中會與一隻貓,許多隻貓相遇。在一個可以散步的

公園。或者隔著隱秘的柵欄,樹叢內還會有奇異的物種

可以喚醒咽喉的一隻金色老虎

無數的猜想可以透過那些棲息之地完成一次夜的交互。

而所有的兇猛都可以被圈養,成為一種馴服於野性的

語言,成為我一直所摸索的夜色的皮毛

總之這樣以某種習慣抵近,又撤退於夜的強大圍攻

那些一再不能被現實所恭維的光點

無法示人,又在睡意中等候黎明的再次召見

青銅之下

無疑是一個時代的發言,那些無法把握的鋸齒狀的迴響

正如某種意義催促著一種狂喜

死亡過的睡意再次帶著神秘而來

無論它以哪種身份(失語的陪葬品,模糊過指紋的酒盞,

或是兵器中交戰的陰影,遲鈍過記憶的農器……)

它們都是在被歷史追趕

又被自己所遺忘過的高溫熔點

然而永不被頹廢的銘文正在凹凸的鐫刻著

光陰的無力

彷彿以一種持久的生命力而洞徹

萬物的秩序

四合院

不知道走進哪一個庭院才算是真的相識,先是一株結香

而後浮動的芭蕉

所有的來遲已無法找到恰好的角度。還有包裹很深的菊花

那些星星點點的燦爛此刻還沒有示人

而我壓低更多的慾望,在歷史的回聲中找到更多可以

依存的冷暖。多少走失的腳步,面容正與我默然相認?

石階上滾落的事物有我看不清的疼,站在它們的身後

需要交出什麼樣的姿勢

或是打開更深的隱藏

我以肉身輾轉從一個屋舍到另一個屋舍

當我止不住流淚,靈魂將以毗連的爬山虎同一所庭院

剩餘的命運

捆綁在一起

長廊

一條長廊通向了另一個庭院,有人沿門而入

有人留下了一聲長嘆;不確定一眼便可以看穿的世界

是不是可以稱得上真相,那些可以留白的長凳

還有什麼沒能說出?

我穿過了空白的門,交出空白的自己

比起那些琉璃的磚瓦我加不上任何的色彩

也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榮辱或得失

只是更多的時候我一再尋找,又一再躲閃

那些接近於夢而又不被生活所恭維的光澤

小獸

時常產生的一種混沌感,可以成為否定自己的另一面鏡子

衝突中有救不出的小獸

它們始終潛伏體內,而又找不到更好的出口

或許時常會有絕望,即便七月的龐大已集體發聲

幾乎可以淹沒所有毛孔,包括一個人糾結的午後

但被圍困的嘴唇說什麼都是惘然過的

黑洞

其實無關於生活的旋轉門,升降電梯擁擠的排序

這些表象中的意義已無法截獲一隻小獸的光滑皮毛

就像一場雨所解救的憂鬱

遠離主題,遠離現實的碰撞

這幾乎成為了一種循環,與此同時不期而遇的是恐慌

順應一隻小獸的憎惡,可以詆毀陌生者

的動機,固結它本性中的肆虐

也可以被它撐控,分裂,咬傷

在看不見的暗處每天都甩著尾巴

或者它在叛逆中形成秉性,乃至語言的最大可能

空房子

不是語言所能綴加的修飾,對於塵土所依附的無名者的

汗臭,那汪洋如無邊的罪惡感襲來

彷彿跳蚤在看不見人間的邪念中滋生著另一種

國度

而我必須是清掃這一切

不可推脫的春天中我抑制著另一種恐慌

頌揚什麼樣的善意將形如提灌的雨水將一種美好

貫穿於陌生

從低處爬向高處,如同在時間的頂端所遇見一種荒誕

萎縮於啤酒瓶的光和影將被連同著碰撞聲一同扔向

了破碎之中。太多的昏厥之物都被卷進夜晚的垃圾筒

煙蒂內泄密的男女他們如過期的愛情曾在這裡

燃燒過短暫星光,凌亂的流放於三月的粘土

固然這只是一個休止的符號,對於過往繁衍著鎖孔里的

盲道,含糊著糊口的人世。哦,那些都是不可結集的

床板。如同腐朽的思維哪怕一些新芽也是帶著

駐蟲的胚胎,沒有一處安全的聲帶

摺疊所有的存在之物,哪怕嘶啞的時間所發出的

絲絲救援。延伸到來日的風吹中

而此刻的空蕩如大地的空蕩

儼然不可分割曾經猶如一枚錯誤的

彈片

流火

總會遇上這種圍攏,如流火烘烤著一個人最低迷的眼神

哪裡都沒有你,我的世界與你遠隔著

想念有時是一根矛

它穿過了靈魂的每一寸,而看不見的血滴會瀰漫於

整個時空的完整

有時我也愛這些疼痛。如疤痕存有不可分解的針眼

而所有可以模糊的世間都可以成為另外的遺忘

一切都被你漫過,包圍,正像一隻蝴蝶打開夏天的泛濫

我願意留守到洪水到來

從不想到一絲的後退,這個夏天有蔓延的雷聲

有閃電之後的殘餘

而我可以為你成為碎片之後的狼藉

在時間的沉淪中

我愛你此時落雨的世界

雨在下。在你的天空,我在這裡把一封寫進濕潤中

窗外木槿花開出了粉紅色的火焰

這是七月間我最看好的語言

我想說的話幾乎就是那些花朵了。有時也是另一株白色的

白的無可掩藏一絲的憂傷

偶爾也有蝴蝶繞著花瓣,那若有若無的觸動向著七月在莫名

的展開

想念你成為我最為可靠的一天

就像血液的循環,沒有一秒可以忽略

看不見的引領有著雨的細微

我愛你此時落雨的世界

離我的遠僅是一些透明的水線,沒有任何的象徵

就這樣下著雨

我寫著信,我在閃電的閃光中尋找

那措手不及的一瞬

(原載於《山東詩人》2017年夏季號)

紫藤晴兒,原名張楠。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參加中國網路詩人第二屆高研班,參加山東省第十七屆(詩人)青年作家高研班。參加首屆齊魯詩會。發表作品《詩刊》《星星詩刊》《草堂》《揚子江詩刊》《山東文學》《詩選刊》《詩歌月刊》《綠風詩刊》《《山東詩人》《長河》《唐山文學》《中國詩歌》《中國詩人》等,著有詩集《返回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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