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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兩道「鎮子梁」,十里長堤有人家

原標題:南北兩道「鎮子梁」,十里長堤有人家


南北兩道「鎮子梁」,十里長堤有人家


宋旭

從懷仁縣城向東,沿「懷河路」行至海北頭,折向南行約5公里,便來到高鎮子村。


該村位於小峪河下游。小峪河流經村西,先向南,再折向東,形成一個略呈直角的彎道,最後流入桑乾河。村莊就坐落於彎道東北的台地上。數百年前,該村名叫鎮海堡。村中原有一古剎,名「龍泉寺」,據《懷仁縣誌》載,為「唐時所建」,屬邑內最早佛寺建築之一。


在高鎮子村北,有一綿亘20華里的土梁,呈「西南——東北」走向,從桑乾河水平測得,梁高16米,最大寬度1000米。據清光緒32年(1906年)《懷仁縣新志》載:「鎮子梁,西北距縣治二十里,獨峙一方,高里許,南北亘十餘里。邑之東鎮也。」同時,該志亦記載:「鎮子海,在縣東南十五里,周回二十五里,中產鯉魚,大十數斛,鵝雁諸禽,孕哺其間。因居民決退水渠,導流於桑乾,故水涸魚竭,變為禾黍,近多產鹽。」


由《懷仁縣新志》所記可知,古代,在現今懷仁縣城東部,有一個叫「鎮子海」的湖泊。

據孫萊芙《滄海桑田說懷仁》,大約元明之際,鎮子海仍「周四十五里,中產鯉魚,大數十斤,諸禽哺育其間」;明中葉變為「周三十里」;明後期萬曆年間,已完全乾涸。現在,「鎮子海」早已消失,但諸如「海北頭」、「上海子」、「下海子」、「神嘴窩」等與湖水有關的地名卻保留了下來(按:蒙古族管「湖泊」叫「海子」,上述地名應起於蒙元時期)。


「鎮子梁」就位於古「鎮子海」的東岸。



「鎮子」,現代漢語通釋為「集鎮」。該釋義不能完整地解釋「鎮子梁」、「鎮子海」、「高鎮子」一系列以「鎮子」為名的地名。


與懷仁縣相鄰的應縣,亦有「鎮子梁」。應縣「鎮子梁」位於縣城東北十公里處的渾河西岸,1958年於此建鎮子梁水庫,現在成為當地人夏季納涼、秋天垂釣的好去處。對於「鎮子梁」一名,應縣人認為與楊六郎「轅門鎮子」有關,當為穿鑿之辭,不可信。


在現代漢語中,「鎮子」之「鎮」,讀曰「zhen」,屬舌上音。據清代學人錢大昕《舌音類隔之說不可信》,「古無舌上音」。即上古沒有知徹澄娘,只有端透定泥。這一結論為歷代學者所信。如上古史料《春秋》中的「陳完」,《史記》曰「田完」,可知上古時期「陳」、「田」同音。《說文解字》:「沖,讀若動」。《爾雅》郭璞註:「長,丁丈切。」均說明今「zh」、「ch」、「sh」三母上古音為「d」或「t」。「鎮」,古音擬構「den」或「tin」。《說文解字》:「鎮,博壓也。從金真聲。」段玉裁註:「 (鎮) 博壓也。博當作簙。局戲也。壓當作厭。笮也。謂局戲以此鎮壓。如今賭錢者之有樁也。未知許意然否。引申之爲重也。安也。壓也。從金。眞聲。陟刃切。十二部。」《康熙字典》:「《說文》博壓也。《玉篇》重也,壓也。《前漢·枚乗傳》馬方駭,鼓而驚之,係方絕,又重鎮之。《周語》爲摯幣瑞節以鎮之。《註》鎮,重也。《楚辭·九歌》白玉兮爲鎮。《註》以白玉鎮坐席也。一作瑱。」


綜合《說文》、《康熙字典》所列,「鎮」之義,有「壓」、「重」、「安」等解釋。


而《書·舜典·封十有二山傳》:「每州名山大者,以為其州之鎮。」《懷仁縣新志》所言「(鎮子梁)為邑之東鎮也」或取此義。然不足以並釋應縣鎮子梁之「鎮」義。


漢語中有一個「埭」字,不見於《說文解字》,《康熙字典》釋義為「以土堰水也」。《漢典》基本解釋為「土壩」。《百度百科》:「埭,意為土壩、鎮的意思。」「埭」、「鎮」音近,疑「埭」、「鎮」相通。


「埭」(音dai),在方言中又讀為「di」。筆者老家邊家店村緊鄰口泉河。有一塊耕地叫做「地東頭」。這塊地的西邊就是村莊,再無其它耕地,卻叫做「地東頭」。原來在村子的東邊,有一條沖溝,沿著村子向南延伸,並在「地東頭」轉向西,一直通向口泉河。這條沖溝的北緣,就是「北水庫」(區別於南邊的下米庄水庫),村人相傳,水庫庫底,有碗口粗的泉眼,清澈的泉水涌流不止。後來人們在泉流的下沿築壩,遂成為「北水庫」。可以想見,在「北水庫」未成之前,這條沖溝里水流日夜不息,而沖溝的東邊就是村人所云之「地東頭」。「地東頭」之「地」,應為「埭」,村人雖不知「埭」之字形,但「埭」之古音仍保留至今。「地東頭」即(沖溝,或曰無名小河)堤岸的東邊。



現在,我們將懷仁和應縣的兩個「鎮子梁」放在一起,考察其共同之處:其一,均為緊臨水處,懷仁鎮子梁位於古鎮子海東岸,應縣鎮子梁位於渾河西岸。其二,均為水邊高地。緊臨水而高於水者,為「堤」,為「壩」。在滿語中,「壩」拼讀為「dalangga」,和蒙語的「土埂、堤壩」之「daleng」幾乎一致。漢語之「埭」(音dai)、「堤」(古音te),當為取其首音。而「鎮」之古音(den)與阿姆斯特丹(Amsterdam,阿姆斯特河水壩,水壩位置在今天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水壩廣場)、鹿特丹(Rotterdam,鹿特河水壩)之「dam」有著共同的淵源。

有學者提出,古漢語和日耳曼語出自同一母語——原始姬(白狄)語。原始姬語中並不存在照t?穿t?h牀d?禪?、精ts清tsh從dz邪z等音素,這些音素是其它民族融入漢族時帶入漢語的。這些新音素的到來極大地改變了漢語的面貌,使漢語變得面目全非,漢語和日耳曼語一下拉開了距離。若此說成立,1938年和1943年,德國納粹黨衛軍頭子希姆萊親自組建兩支探撿隊,深入西藏,尋找「日耳曼民族的祖先」,就不能被視為「空穴來風」。


同時,漢語還存在由幫組(幫p滂ph並b明m)向照組(照t?穿t?h牀d?審?禪?)和精組(精ts清tsh從dz心s邪z)的音轉,這些音轉是隨著新音素的引進(或產生)而發生的。幫組向照組、精組的音轉在漢語中非常普遍,最顯明的「鼻」(並母)向「自」(從母)的音轉。《說文解字》:「自,鼻也。象鼻形。凡自之屬皆從自。」古文鼻、自既為同一字,其讀音肯定相同,自的讀音變成從母,當是上古漢語並母b音轉為中古漢語從母dz所致。再如,乏(並母b)→眨(t?)。從「乏」的字中,「貶」,《說文解字》:損也。從貝從乏。方斂切。「砭」,《說文解字》:以石刺病也。從石乏聲。方〔馬彡〕切。又,方驗切。而「眨」,今讀「zha」。再如,從「勺」的「趵」、「豹」、「?」均讀「bao」音,而「勺」讀「shao」音。充分說明「幫組」向「照組」和「精組」的音轉是存在的。


「鎮」,從金真聲。「真」,當取「匕」音。說明在周代之前,「鎮」之音在「幫組」,與「壩」音同。其音經過了「b」→「d」→「dz」→「zh」的轉變過程。



值得一提的是,元好問曾有詩讚應州曰:「半輩子東西俱有名,三崗四鎮護金城。」耆老曰:其中三崗中的「東壩崗」,就是現在的鎮子梁。這從另一個側面也說明了「鎮」有「壩」義。而「鎮」的「壩」義,應為古代「鎮,以白玉鎮坐席也。一作瑱」之引申。古人用白玉鎮席,一般將玉石置於席之兩邊,與河流或湖泊的堤岸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前義所鎮為席,後義所鎮為水。


如是,「鎮子梁」,當為河流或湖泊之堤壩是也。


如今,桑乾河兩岸,一南一北,兩道「鎮子梁」,其四周田疇屋舍,灘涂如砥。站在樑上,盡觀滄海桑田之變。古人有謂:「開窗引得大江來」,當其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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