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孤獨,卻不孤單。(讀《我們都是孤獨的行路人》有感)
無論是富有詩意的題目,還是簡潔而富有藝術感的封面設計,都使我對《我們都是孤單的行路人》的第一印象定位為一本抒情的文學小品。翻開之後,才發現是哲學散文集。對哲學,我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因為我覺得它太過高妙,唯恐自己無法完全理解,因而產生了一種距離感。但我堅持著看下去,因為當我越深入進去的時候,越發現之前擔心之多餘。這本書非但不晦澀難懂,還誘使我發現:日常生活中我竟也有不少哲學性思考的時刻。
周國平先生的隨感錄和散文札記,都印證了「隨」和「散」這兩個字。他的每篇文章都透著淡然,好像是從心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一般,用親切的姿態充滿耐心地循循善誘著。他的散文更關注於人的精神價值,帶著哲人(比起哲學家,似乎這個稱呼更適合他的性格)的善良和包容,以及孜孜不倦地對美好事物的追求。以至於他的有些看法稍顯片面。但是這正是哲人的純真無暇,哲學是唯一非實用性的學科,因此哲學家也最可能成為思想最純粹的人。他試圖消除哲學與人們之間冰冷的距離感,將頭頂天空璀璨的繁星通過鏡面(他的那些作品)反射,使人們不必再費力的去欣賞美麗。因此他堅持用「簡練」的文字——讓精緻的耳朵聽懂每一句話且無一句廢話,卻將粗糙的耳朵拒之門外。
我從他的散文所述內容中,體會最深刻的是如何把握出世和入世的度:即不能不問世事,那是不可能且自私的;也不能沉浸於俗世,迷失了自我。人生就是一場泅渡,茫茫的波瀾壯闊無邊無垠,因此最佳的狀態應該是:身體在不懈的努力前進,步步為營,靈魂則俯瞰整片海洋,以旁觀者的清澈目光為前進指明方向,永遠不迷失。對於人來說,這樣的要求只是奢談,然而,我們可以退而求其次,在每次出發之前自問夠不夠堅定;與其盲目不斷向前,不如適時小憩,修正方向,總結經驗。
周國平先生樸素的筆調卻讓我感受到他對生活的深深的熱愛。當他講述人生的意義,人性的缺點,靈魂與超越與死亡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平淡,卻並沒有讓我感到神職人員一般的超然物外——正是因為熱愛生活,熱愛智慧,所以才能這樣光明磊落而問心無愧地討論著。他在揭示出世界的庸俗與不理想的同時,也在孤獨中奮力反抗著。然而他並不感到絕望和頹喪,也未曾唇槍舌劍地批判一番,他更習慣於在平和的「守望」中尋找智慧和真理,將哲思蘊藏在感情之中,深入淺出,文采斐然。
我們都是孤獨的行路人,我們孤獨,卻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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