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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輝:覆蓋,一條通往「可靠」的路徑

劉曉輝「兩個動作」北京香格納畫廊展覽現場

有關何為真實與可靠的問題始終貫穿於劉曉輝的創作思考之中。通過對畫面的反覆塗抹與覆蓋,作品在不斷的肯定與否定中形成了無數作為經驗切片的層,從而無限接近其所認知中的真實與可靠。在延續這一核心繪畫方式的同時,藝術家近三年來的新作顯示出對微弱敘事性的進一步抽離,通過對畫面愈發主動的介入,試圖有效地激發偶然性的顯現,從而使作品在諸多元素的混合與發酵中不斷生成經驗之外的未知可能。

《無題-三塊鏡子》200×300cm 布面油畫 2015-2017年

記者:此次在香格納畫廊個展「兩個動作」展出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一個新的題材被選取在畫面之中,相較於之前「背影」系列,新作也似乎更具運動感,能否談談這個系列在整體上的變化?

劉曉輝:這個新系列的創作從2015年開始,到現在畫了大概三年的時間。題材雖然看似有所改變,但我其實並沒有以之前傳統繪畫中「題材選擇」的角度切入,只是偶發地從我早期的敘事線描作品中截取了一個類似正在穿衣或脫衣的人物動作。畫了一張之後,慢慢開始展開,之前也沒有過多的設想。如果說2015年之前的「背影」系列的載體還有一定的敘事性和一些身份問題,那麼這個新系列的束縛就更少了一些,創作上我也希望更加主動一些,畫面上也企圖「質量」變得更大一些。雖然作品表面上產生了一些變化,但我繪畫的主體工作方式並沒有太大轉變,還是對於我個人的經驗與局限所做的具體嘗試。

記者:也就是說,作品題材或者說畫面中的具體形象在你的創作中依舊僅是一個被徵用的載體,而並不是作為表現的主體,它為之後展開的畫面行動提供了一個大致的範圍限定?

劉曉輝:這是跟畫畫的出發點有關係,因為我的繪畫還是需要一個相對具體的範圍來展開,所以需要一個載體、容器,或者說需要一個具體的反饋對象,也許是一種限制。在我的這個階段,畫面里「形狀」的使用不再是「具象的描繪功能」,「形狀」在這裡不是為了逼真地描繪,或者說是為了畫得更像一個什麼,「形狀」在畫面中的作用是它與我個人之間的關係,被反覆判斷的,被審視的。

《無題-鏡前的三角形》250×400cm 布面油畫 2015-2017年

記者:畫面中出現的鏡子在繪畫的過程中變形為類似於框子一樣的形狀,它既反射著也框取著鏡前的人物形象,真實與鏡像在畫面中變得難於分辨。鏡子在這裡是否有某種對所謂真實及幻象的隱喻?

劉曉輝:畫面中鏡子是比較自然地出現的,事先並沒有過多的預想和設置,到了這個系列創作的後期我才慢慢明白這個「結構」對於我的作用,這和2015年我在上海的展覽「西西弗斯之謎」一樣,我也是到了創作的後期才慢慢清晰我的工作側重點和大致的方向。在創作的中間過程中我也想了很多:鏡子在畫面中的作用,不僅僅是用於反射,也映照出另一番景象,它投射出「真」,抑或說投射出「假」,在這些畫面里,它也像是一個「框」,一個「束縛」,一種「限制」,人物都是在這個「鏡」或者說「框」內拿捏著各種動作,與這個「鏡」、「框」產生各種關係。之所以說「拿捏」,是因為我們面對這個世界,彷彿每一個時刻都需要調整動作來有效地去面對。在近三年的創作時間中,畫面里幾個人物在幾個鏡前的各種前後關係,反射與折射關係,是我在具體操作畫面時的中前期階段重點進行邏輯排列的,以致於難於分辨內與外、前與後、真與假,不能分辨出哪個是實體,哪個是幻象。整個畫布、畫面,像是與我同質量的物體,與我相互映照,彼此審視。

《無題-對影》200×250cm 布面油畫 2015-2017年

《無題-三角形與動作》100×80cm 布面油畫 2015-2017年

記者:在上個系列「背影」的創作中你使用的還是調和色,但新作則呈現了包括白、黑、黃、綠、藍等在內的大量純色。這一用色方式的轉變體現了現階段怎樣的一種創作思考?

劉曉輝:我在這個階段不太想去描繪一樣東西、表現一個事件,畫面中的形狀和結構是我比較關注的,題材對於我來說有點像是一個起點,中間的時間量變得多了之後,好像起點就不那麼重要了。所以我想顏色還是回歸到材料本身,把顏色盡量作為「素」,也可以說是「色素」來使用。它們不再作為「假象的顏色」來看待,而更像是作為建築時的磚頭來搭建,脫離了企圖「逼真」的調和目的,一切顏料的使用都更加主動和「被限制」。畫形狀時,我只使用黑色和白色,相互疊加和擠壓;畫顏色時,我就使用這些帶有「重量」的綠、黃、藍等顏色,感覺有些像挺費勁地擠壓出一個邊緣線,卻又往裡挪放了一塊大石頭。在反反覆復,改來改去的繪畫過程中,我覺得有很多像是切片的層,這些無法辨認的無數層使得畫面的顏色作為材料呈現出類似於「水泥」一樣的質量樣貌。

《無題-三個動作》130×110cm×3 布面油畫 2016年

《無題-自由生長》220×220cm×3 布面油畫 2015-2017年

記者:畫面中可以看到一些幾何狀的圖形,它們是否是在覆蓋的最後階段出現在畫面之上的?這些幾何狀圖形與具象形象之間是怎樣一種關係?

劉曉輝:畫畫時,我也總幻想著和嘗試著能有一些不可控的東西發生,畫面上有一些東西能夠進來,我也想知道這些事情和東西是什麼,但是它們是在經驗之外的,或者說是在願望之中,理解之外的,真正地消化起來,也許會需要很長的時間。那些帶有幾何狀的圖形最初是想畫一點植物,但在後來的工作過程中,發生了一些變化,以植物形象作為出發點的環形、三角形、方形筆觸慢慢出現了,彷彿自己生長出來一樣。它們在畫面里並不起到建構的作用,更像是障礙和介入者的作用。它們像是最後一層,其實也不是,它們和之前的層混合搭建,複雜、混亂地結合在一起,像是有機的,而不是割裂的。

記者:這種繪畫過程中出現的偶發、不可控是否可以理解為是對已有畫面形成的某種破壞,或者說為畫面設置了新的問題?

劉曉輝:繪畫有時候處於一種矛盾的狀態,既想去平衡它,使它協調、中和、自然,反之又摻雜著「量化」物質介入的願望,也就是希望或者說歡迎進來一些「東西」,甚至像是生硬地介入,邏輯內和外之間是否還有另外一種質量存在的可能?我想,這有點像在挑動一些邏輯外和經驗外的東西。這時,依靠的可能不是身體和思維的控制,也許是一些不可控的偶發,這也許才是真正的「身體」吧。

劉曉輝工作室

記者:這種長時間對畫面進行覆蓋的繪畫方式並不指向一個絕對的結果,平面而固態的畫面實則包含了無數切片,作品實際上是處在一個不斷生長的過程中。這樣看來,在你的創作中,這種體驗式的繪畫過程,其意義似乎遠大於一個所謂的畫面結果。

劉曉輝:在我繪畫的過程中,都有一些肯定和猶豫、嘗試與否定,我對於「結束」的理解也變得更開放一些、自然一些,雖然我是奔著「結束」去迅捷地操作的,但是直至最終階段,畫面也都呈現著繼續的被判斷狀態。繪畫的本體愈來愈像是一個界定的範圍,而非一個既定的圖像定格。

我希望有一些事情在發生,而不是形成一個樣式或者樣貌,形成的是判斷與覆蓋而出現的改變。我不相信每一層帶來的畫面視覺感受,它們充斥著各種不一樣的問題:每一層中的各種關係,比如形狀關係,色彩關係,題材釋放出來的氣息,筆觸的各種腔調,以及各種關係混雜起來所產生出的味道。它們都過於經驗化或者說都過於非經驗,都過於正確或者說都過於游移。層的焦慮式疊加、覆蓋對於我來說,是通往「可靠」的路,它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像是痕迹和觸感對於自我身體的補充。

對我來講,畫並不完全是一張「畫」,而更像是一件「事」,它是在運動和變化中的,而非封閉的。諸多元素的疊加、混合、發酵,物、量、素和感情濃度的切片式覆蓋,出現了一些的「團塊」,它是模糊的,不是確定的,不是肯定的,而是可疑的。我希望它們能形成一些實在的「假象」,或者說有可能繼續形成一種被判斷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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