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美國頂級智庫怎麼看人工智慧？

2018 年 3 月 1 日，美國國際戰略研究所（CSIS）發布了《美國機器智能國家戰略報告》，該報告對機器智能的發展現狀，以及其可能對美國經濟，社會以及國家產生的影響進行了介紹分析。

從技術投資，機器智能時代的勞動力，開放的數據系統，審慎的公共政策，政府管理模式以及戰略合作等方面探討了建立全面的國家機器智能戰略的重要意義。

介紹：

機器學習發展迅猛，迎來機器智能時代

近五年來，機器學習發展迅猛，其作為一項通用技術，無疑將深刻影響各行各業。在此背景下，機器智能（也稱人工智慧）的持續進步，意味著機器可以做通常需要人類投入智慧來完成的任務。

機器智能的利用價值非常高，預計到2021年，機器智能軟體、硬體和服務在全球經濟中的價值將達到近580億美元。機器智能將通過幫助而非取代我們的方式來實現社會的快速發展。

就機器智能的能力而言，兩類工作比較適合機器智能系統：第一類是機械的和重複性的任務，這意味著機器將輔助我們，從而使我們能夠將更多注意力放在機器無法完成的高級工作上；第二類是對海量數據的實時分析，例如，亞馬遜利用機器智能對數千個競爭對手的在線商店進行實時監控和分析，這使其能夠根據市場動態情況隨時調整產品價格。

在機器智能不能做什麼方面，通常，單獨的機器智能演算法只能執行單一功能，這些相對獨立運行的演算法組成機器智能系統，無法像人類一樣進行情境整合。機器智能系統依賴大量的訓練數據，這也是其限制性因素，比如，當歷史數據很少時，機器智能就無法勝任相關工作。值得強調的是，機器智能系統缺乏感性：沒有自我意識、動機和意圖。機器智能系統完全依賴於我們編程的演算法和提供的數據，擔心機器人憎恨並超越人類的想法是沒有根據的。

機器智能的前景與風險共存。機器智能可幫助我們解決世界上最亟待解決的一些問題，比如癌症治療、農業生產、環境保護等等。但其風險同樣無處不在，如果其出現錯誤，那將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如果被惡意使用，則可能在大範圍內帶來嚴重後果。如果控制不當，該項技術還可能會加劇現有的經濟兩極分化，剝奪公民權利，甚至使社會分化。政策制定者如何防範機器智能造成的不良影響，將決定機器智能帶來的利益最終能否超過其風險。

影響：

經濟、社會以及國家安全面臨巨變

（一）機器智能將在兩次浪潮中徹底變革經濟

機器智能對經濟造成的第一波影響已經出現，並將在5到10年內迅速擴張。因為企業已經在大力開發、購買機器智能應用。

去年，全球機器智能早期產品和服務的銷售額達到125億美元以上，科技領域的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超過60億美元。隨著企業從向消費者銷售機器智能產品轉向部署企業級的機器智能系統，下一波經濟影響將會出現。經濟學家對快速、大範圍的機器智能應用可能對經濟增長和就業的影響，存在爭議。但在本質上，這些變化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很大程度取決於政府和決策者採取的措施。

（二）機器智能將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積極影響，但也伴隨著風險

除了對經濟的影響，機器智能帶來的進步將重塑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諸如日常生活、內容消費、購物等等。機器智能也可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提供新的解決方法。此外，機器智能還可應用於網路安全、金融服務、教育、交通、基礎設施、製造業以及其他很多領域，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更多便利和選擇。

然而，機器智能對數據的依賴可能會給隱私和公平帶來一定的威脅。

首先，人們的個人信息可能會被一些機構不當利用；

其次，機器智能系統將使決策相關的責任分配變得更複雜，決策過程對人們而言變得更不透明；

再次，機器智能對我們工作的影響將會加劇既有的問題，使其變得更加嚴重。

最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可能會利用機器智能來做壞事。例如，自動化已經被用於網路攻擊，幫助黑客迅速而廉價地攻擊大量目標。

總之，機器智能對隱私，公平，問責制，透明度和公眾信任的影響將是未來十年公共和私人領域密切關注和極具爭議的問題。

（三）機器智能將重塑世界各國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力量對比

機器智能正在開創一個戰略技術競爭的新時代，就像上個時代的太空競賽一樣，將定義未來數十年內全球力量的分布。各國生產和利用機器智能技術的能力將決定其經濟競爭力。

在美國，科技行業直接佔國內生產總值的7.5％，並能夠提供700多萬個就業機會。在製造業，醫療保健，能源，零售以及廣告和媒體等多個行業，部署機器智能技術對推動新的增長具有巨大的作用。與此同時，機器智能對硬實力也有重大影響。在全球範圍內，各國愈加認識到機器智能將帶動下一代軍事技術革命。

策略：

制定國家機器智能戰略

有鑒於此，美國需要建立全面的國家機器智能戰略來實現兩個關鍵目標：第一，促進以安全且負責任的方式發展機器智能；第二，保持美國在機器智能領域的全球領先地位。

（一）持續投資機器智能技術研發

美國政府應加大機器智能的資金投入力度。

首先，要資助私營企業不大可能投資和支持的長期基礎性研究項目。雖然對基礎性研究的投資可能不會獲得豐厚的經濟回報，但卻具有革命性的意義。

其次，聯邦政府還應投資其他能為機器智能技術發展提供幫助的技術項目。聯邦不僅應該支持對機器智能演算法和為其提供支持的計算晶元的直接研究，還應該支持對材料科學，電池，高性能和量子計算，機器人，小型化和感測器等領域的研究，這些可以補充機器智能研究的不足之處。

再次，確保美國政府能夠獲得私營企業研發的尖端技術。

最後，確保國防部和國家安全相關機構在機器智能系統的研發和部署上不落後於人。

（二）為機器智能時代培養所需的勞動力

人才是在機器智能方面獲得領導力和競爭力的真正因素。新技術的進步可能會創造很多的工作機會，但當前的勞動力在努力轉向新的就業機會時會面臨障礙。因此，促進對繼續教育和職業再培訓的投資至關重要，需要對教育體系和社會安全網進行改革，以確保所有勞動者都有機會迅速過渡到新角色。

具體措施包括：

1、擴展計算機技術，特別是人工智慧方面的學位項目；

2、在培育下一代通用的基本數字技能方面進行持續投資；

3、再次強調軟技能的發展和通識教育的重要性，硬技能很容易被自動化技術取代，而溝通和批判性思維等軟技能會變得越來越重要；

4、組建美國能源部工作組，研究人工智慧對國家教育系統的長期影響；

5、建立引進外國人才的移民體系，以便吸引和留住世界上最好的機器智能人才；

6、激勵企業為員工的繼續教育投資；

7、為工人制定繼續教育和再訓計劃；

8、加強社會網路安全建設，支持傳統工人轉型。

（三）創建一個靈活和開放的數據生態系統，以使機器智能蓬勃發展

首先，應使美國政府的數據資源可供機器智能開發人員和用戶使用。美國獨特的數據生態系統，為機器智能研究人員提供了龐大的用戶群，因此，決策者應確保機器智能開發人員能夠繼續訪問和使用數據生態系統。

其次，要加強與州和地方政府以及外國政府的合作，開放數據集供公眾使用。政府可通過協調自身結構化、標註數據標準，與私營部門合作制定標準來實現政府與行業的數據共享。

再次，可以構建一個數據集的使用標準和分類標準，保證開源數據是機器可讀的，並可以進行協同操作。在保護數據隱私和數據安全性的前提下，鼓勵私企進行數據共享。決策者可致力於消除企業之間共享私營部門數據的障礙。

最後，要保護數據使用的本土化。對採取保護主義，數據本土化和隱私政策的國家數據的獲取和訪問，應使用貿易協定，建立雙邊和多邊夥伴關係等辦法來促進數據的自由流動。

（四）制定審慎的公共政策，促進機器智能應用並減少障礙

第一，鼓勵企業為信息技術的現代化發展投資，從而支持機器智能行業的發展。可以擴寬研究和實驗稅收抵免等政策的適用範圍和力度。

第二，指導監管的機構可以與私營部門自願磋商，採取主要措施以減少監管方面的不確定性，如委託法律和技術專家小組審查現有法律，使各個部門能夠安全負責地對人工智慧進行應用。

最後，建立法律和技術專家委員會，審查美國法律對人工智慧的核心原則的適用情況。並針對當前的人工智慧技術以及人工智慧的法律原則的應用，為法官和律師制定培訓計劃。

（五）制定前瞻性策略來管理機器智能的風險

其一，微軟機器智能技術存在許多風險和挑戰，必須積極解決。

風險之一是偏見和歧視，機器智能系統往往表現出隱含的偏見。風險之二是安全風險，即將到來的無人機和機器人的普及將帶來主動管理安全風險的需求。風險之三是控制問題，機器智能系統的開發不應該偏離激勵機制和道德系統，機器智能系統的運作應符合最佳利益。政府必須在管理機器智能技術風險方面發揮主要作用，確保技術得到適當部署，把重點放在管理可預見的風險上，並建立明確的計劃。

其二，此外應建立來自工業界和學術界的專家諮詢委員會，以支持政府對機器智能的決策。

委員會可以向美國商務部提供專業技術知識和專家建議，幫助該部門確定技術創新和增長面臨的障礙，並就如何解決機器智能應用中新出現的問題提供建議，避免扼殺創新。對於機器智能應用的安全，道德和控制標準的制定，政府應通過美國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NIST）加以實現，並促進NIST與行業和國際合作夥伴的合作，以制定能夠以安全和負責任的方式開發和使用機器智能的技術和治理標準。

其三，對於機器智能程序出現的錯誤和事故，監管機構應對機器智能開發商積極主動地提出如何應對系統故障的一系列要求，減少機器智能公司面臨的不確定性，指導公司在機器智能系統中建立控制機制。

最後，政府應該與工業界合作，確保開發的機器智能系統在面對像歐盟這樣推進數據監管的情況下仍然具有國際可行性。

政府應採用透明的，行業主導的流程來制定數據收集與使用的標準以及行為準則，以管理機器智能可能帶來的潛在的隱私風險。但在考慮保護用戶隱私的同時，應保持足夠的靈活性，以便保持美國企業的創新能力，避免限制性規定使機器智能行業負擔過重。

（六）通過戰略性合作，引導全球機器智能技術發展和治理

其一，加快與盟國研究夥伴關係的建立，開發新的人工智慧技術。國際夥伴關係可以為開發和部署技術提供幫助，並與世界其他地區分享價值觀，方法和標準。

其二，善於利用盟國在機器智能技術上的優勢並彼此借鑒，提高美國的機器智能競爭力。

其三，與發展中國家建立資源夥伴關係，機器智能相關技術的增長可能會推動大量在發展中地區生產的原材料的需求。最後，參與國際技術和治理標準組織（比如IEEE、ITU、ISO等）的相關活動，塑造機器智能技術的全球化發展軌跡。

結論：

機器智能引領美國進入增長和繁榮的新時代，國際層面的綜合協調至關重要

機器智能可以為整個社會的生產發展帶來新的機遇，而美國聯邦政府尚缺乏一個應對機器智能發展的具體計劃，政策制定者必須明確管理機構能夠發揮的作用，同時，該戰略要保證所有人都能夠從中受益，人工智慧的風險能夠得到有效的控制。而這需要國際層面的綜合協調。

作者：

蔡雄山 騰訊研究院法律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

曹建峰 騰訊研究院法律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付一方 騰訊研究院法律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霍文新 騰訊研究院法律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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