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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的苦難人生

二叔是我鄰居,是我們村有名的鐵算盤,但算來算去,也沒改變他苦難的人生命運,他這一生真是倒霉透了。娶了個傻媳婦有個腦癱的大兒子,半傻的二女兒,還因為二女兒的事殺過人,做過十幾年的大獄,如今頭髮已經斑白,六十大幾的人了,前幾天才從監獄裡出來,看著他的狀態倒比以前體面些。

二叔雖然殺過人,但他不是個壞人,他是被逼的!那是十幾年前的冬天,聽我媽說,二叔家的二閨女燕子失蹤了,是因為去照顧她生病的姥姥,後來老是不回家,二叔著急了,到岳母家去找,連個人影也沒找到,後來又發動左鄰右舍幫忙,找了半個多月還是沒有人影,二叔心裡那個急啊!十八九歲的姑娘家,能有個好下場嗎?前幾年我們村的女孩被人騙出去,被害死脫光衣服扔進廢棄的老井了,當時也驚動了警察,很多年過去了,也沒找到兇手。二叔這次真的以為自己的女兒凶多吉少。

一個漫長的冬天過去了,突然有一天孩子的大姨打來電話,說看到二叔家失蹤的燕子了,二叔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去找了,結果,在岳母家的地下室里找到了,看到身懷六甲即將臨盆的女兒,二叔愣住了,這是跟誰有的孩子啊!後來在親戚的一再追問下,燕子還是吐露了真相:原來是她喪盡天良的舅舅做的惡,舅舅曾經是坐過牢的強姦犯,老光棍,竟然能對自己的親外甥女下手,真是畜生。她舅舅怕事情敗露,把她藏了起來。他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自家房子旁邊挖了個地下室,挖好之後,就把燕子藏在了那裡,所以那麼長時間都沒人發現,直到燕子的大姨無意間在院子里打掃衛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洞口,順著走下去,才發現了大著肚子的燕子。燕子本身就有點傻,沒上過學,又被不是人的舅舅又哄又騙,最後成了這樣一個無法收拾的結局。二叔惱羞能怒,恨不得一刀砍死他那小舅子。二叔那時像一個咆哮的獅子,到處找,但小舅子早不知藏到哪裡去了。後來,孩子生下來,被扔到了野外,不知是被狗啃了還是被狼叼走了,沒人關心那孩子的下落,家裡人在很遠的地方給燕子找了個婆家,也沒辦喜事就送到人家去了。

從那以後二叔總是喝悶酒。

就在那年冬天,天氣特別冷,二叔打電話讓小舅子來家裡說和說和,讓自己的傻媳婦買點好菜,做了一桌飯菜,小舅子看這陣勢,以為姐夫原諒了自己,就放開吃喝了起來,當時也說了很多道歉,賠罪的話。二叔當時不怎麼說活,只是頻頻的給小舅子倒酒,當小舅子喝的趴在桌上的時候,二叔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棍子朝後腦勺打去,也許壓抑的太久,發瘋的二叔狠命的揮舞著棍子,小舅子腦漿都蹦出來了。最後當二叔冷靜下來,開始心慌了起來,趁著後半夜,把小舅子拖出去,埋在了自家地里。

沒過多久,幾個警察來二叔家將他帶走了,從那以後,二叔開始了長達十幾年的牢獄生活,傻媳婦帶著幾個娃過上了更加貧困、凄慘的生活。

每次回老家,二叔家的腦癱兒子都坐在家門口,眼巴巴的望著遠方,二三十歲的大小夥子,坐在一個狹小的鐵凳子里,全身都癱著,只有腦子是好的,來來往往的行人,他都給打招呼,讓人看著心疼。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二叔家五個孩子都長大了,前年他的小女兒考上了大學,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二叔的時候,他哭了,終於在二叔心中能有一件事溫暖他,給他希望。前幾天回老家看到二叔,剛從牢獄裡出來,白白凈凈、斯斯文文,不再像個農民。

二叔回來後,就張羅著給他的二兒子收拾房子,老二柱子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但這樣的家庭,沒有人會給他介紹媳婦,有一年,柱子出去打工,帶回來一個姑娘,看到他們家這樣的生活狀況,沒呆多長時間就借故離開了,從此再也沒跟柱子聯繫過。從那以後,柱子一直單著,柱子倒是個機靈、能幹的小夥子,二叔回來後,就張羅著先把房子建起來,再給柱子討個媳婦,柱子眼看三十多了,媳婦還像海市蜃樓般的夢,虛無緲緲。

二叔家的小女兒,大學畢業後嫁到很遠的地方去了,經常給二叔寄些生活費來,二叔一提起他的小女兒,總是面帶微笑,羽翼豐滿的鳥兒向著幸福的藍天飛走了,離開了她那苦難的家庭,畢竟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畢竟她給這個家灑下了些許的陽光,帶來了一絲絲叫做希望的東西。

二叔的生活還是那麼苦兮兮的過下去,.不幸的消息又一次落在他頭上,他的大女兒,三十多歲又突然中風,不能走路了,冬天,坐在二叔家的門口曬太陽,大女兒找了個丈夫沒有生育能力,沒生過孩子,找人抱養了一個,她如今又中風,沒有了勞動能力,夫家嫌棄,就一直在娘家呆著,也不知啥時是個頭。

二叔,畢竟年紀大了,能坦然接受這一切了,不再像年輕時,成天對著他的傻媳婦又吼又叫,無論傻還是癱、無論貧窮還是疾病,終究是一家人。

這就是二叔苦難的生活,很沉重。但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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