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習錄欄外書》
編輯推薦
《欄外書》是佐藤一齋閱讀《傳習錄》時的批註文字。他讀書時每有所得，輒記於書頁烏絲欄外，後取之別錄成冊，故稱「欄外書」。成書以來，流傳不衰。至今仍是一部詮釋《傳習錄》的經典名著。
《傳習錄欄外書》
[明]王陽明 撰 [日]佐藤一齋 注評 黎業明點校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12月出版
繁體橫排 定價：42元
佐藤一齋為日本德川後期著名儒者，為學貴自得，於程朱陸王，主張兼取並容，而尤屬意於陽明。所著《傳習錄欄外書》精於校勘，評語得當。本次整理，以大正八年（一九一九年）日本東京啟新書院印刷、松山堂書店發行第十八版《傳習錄欄外書》為底本，並參考了日本明德出版社一九九八年版《佐藤一齋全集》第五卷、由山崎道夫校注之《傳習錄欄外書》。
作者簡介
佐藤一齋（1772—1859），名坦，字大道，號惟一齋，又號愛日樓、老吾軒。初名信行，稱幾久藏，年二十一，始改名為坦，稱舍藏。日本江戶人。著名儒者、教育家。
整理者黎業明，中山大學哲學博士，現為深圳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主要學術成果有：《梁漱溟評傳》（與景海峰合著）、《湛若水年譜》、《陳獻章年譜》、《明儒思想與文獻論集》。
一九一九年
東京啟新書院印本
前言
佐藤一齋《傳習錄欄外書》成書於天保元年（1830）臘月，所據底本乃三輪執齋之《標註傳習錄》。佐藤一齋《傳習錄欄外書》卷首自述云：「余於此錄，就三輪執齋刻本讀之。歲月已久，朱綠漫然，今改鈔之。時天保紀元臘月也。」《傳習錄欄外書》之欄外文字，大體可分為版本異同之校勘、人名地名之解釋、前賢評論之徵引、陽明思想之詮釋以及《傳習錄》所不載之陽明語錄之輯錄。顯然，佐藤一齋之《傳習錄欄外書》，既與其前之三輪執齋《標註傳習錄》之偏重引文、典故出處之考證不同，又與其後之東正純《傳習錄參考》之側重思想義理之疏解有異，內容更為全面，地位亦更為重要。
佐藤一齋《傳習錄欄外書》在《傳習錄》版本校勘方面，花費精力之多，頗出人意外。粗略統計，佐藤一齋《傳習錄欄外書》涉及校勘版本之數目，數以十計，如德安府重刊南大吉本、閭東本、王文成公全書本、宋儀望本、白鹿洞本、施邦曜本、俞嶙本、陳龍正本、楊嘉猷本、朱文啟本、張問達本、王貽樂本等。涉及版本異同之條目，數以百計，其中，多屬於文字之不同者，如《傳習錄》上卷徐愛所錄第一條（即「愛問在親民」條）「然非『新』字義」句，佐藤一齋欄外注云：「《全書》『新』訛作『親』。諸本亦多訛。南本、閭本、楊嘉猷本作『新』。」《傳習錄》中卷「答人論學書」第三節「又雲『工夫次第不能不無先後之差』，無乃自相矛盾已乎」句，佐藤一齋欄外注云：「『不無』之『不』字，施、張、鹿洞並無。」當然，亦有屬於《傳習錄》整個條目差異者，如《傳習錄》上卷陸澄所錄第一條（即「陸澄問主一之功」條），佐藤一齋欄外注云：「南本、施本、宋本，此前尚有一條，如左：先生曰：『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豈有工夫說閑話管閑事。』……此條，《全書》、陳龍正纂本、朱本、鹿洞本載在『問上達』條之後，獨鹿洞本此處有『千古聖人』一條以為首，此為異耳。『千古』全條，今姑從南本錄在『上達』條後，可就考。執齋本皆脫。」
佐藤一齋《傳習錄欄外書》在前賢評論之徵引方面，涉及人物頗為不少，有王畿（龍溪）、季本（彭山）、查鐸（毅齋）、王時槐（塘南）、施邦曜、陳龍正、顧憲成、高攀龍、黃尊素、徐象梅、劉宗周、黃宗羲、毛奇齡、朱彝尊、王懋竑、彭定求等。其中較為頻繁徵引者，乃施邦曜、陳龍正、劉宗周、黃宗羲、彭定求。在佐藤一齋所徵引之評論中，多為贊同或詮釋陽明之思想觀念者，如《傳習錄》上卷徐愛所錄第五條「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句，佐藤一齋引述季本《說理會編》云：「自發端而言，則以明覺之幾為主，故曰知者行之始；自致極而言，則以流行之勢為主，故曰行者知之終。雖若以知行分先後，而知為行始、行為知終，則所知者即是行、所行者即是知也。」又如《傳習錄》下卷「劉君亮要在山中靜坐」條，佐藤一齋引述陳龍正輯評《陽明先生要書》云：「專倚靜坐，何以有驕惰之病？靜中撇然有見，每自負知道，是驕；靜中悠然自怡，謂世務不足經意，是惰。非深於自為，不能知；非切於為人，不肯言。」
在佐藤一齋《傳習錄欄外書》中，更為重要者乃對於陽明思想觀念之詮釋。如《傳習錄》上卷「問：『「析之有以極其精而不亂，然後合之有以盡其大而無餘」，此言如何？』先生曰：『恐亦未盡。此理豈容分析、又何須湊合得？聖人說精一，自是盡。』」條，佐藤一齋欄外注云：「《大學或問》『析之極精不亂』，說條目工夫；『然後合之盡大無餘』，說明明德於天下。文成之意蓋曰：身心意知物，只是一物，特因所指而異其名，即惟精工夫也。此理無二，工夫可謂之精，不可謂之析。朱子既曰析之，復曰合之，畢竟見涉支離耳。」又如《傳習錄》上卷「萬象森然時，亦沖漠無朕；沖漠無朕，即萬象森然。沖漠無朕者，一之父；萬象森然者，精之母。一中有精，精中有一」條，佐藤一齋欄外注云：「心之本體，寂然不動，即沖漠無朕也；心之大用，感而遂通，即萬象森然也。『一中有精』，本體工夫也；『精中有一』，工夫本體也。」又如《傳習錄》下卷「又曰：『目無體，以萬物之色為體；耳無體，以萬物之聲為體；鼻無體，以萬物之臭為體；口無體，以萬物之味為體；心無體，以天地萬物感應之是非為體。』」條，佐藤一齋欄外注云：「愚嘗原本此條為一說，略曰：『目能視五色，而目中無五色，萬物之色，即目之色也；耳能聽五聲，而耳中無五聲，萬物之聲，即耳之聲也；鼻口能辨臭味，而鼻口無臭味，萬物之臭味，即鼻口之臭味也；心則為一身之主，能知覺是非，而心中無是非，天地萬物感應之是非，即心之是非也。故夫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口之於臭味，無有此心為之主，則竟不能視聽臭味，然則視聽臭味，即亦心之能知覺是非者使然也。是知人心實主宰於萬物，而耳目口鼻，殊其感應之發竅也。凡萬物之與我相關者如此。』」諸如此類之詮釋，頗為精闢。
此外，佐藤一齋還對《傳習錄》所不載之陽明語錄加以輯錄。佐藤一齋根據閭東本、白鹿洞本、施邦曜本、俞嶙本、張問達本、王貽樂本等不同版本，互相比勘，去其重複，輯出《傳習錄》所不載之陽明語錄近四十餘條，其中錄入其《傳習錄欄外書》注語者八條、附錄於《傳習錄欄外書》書末者三十四條。後陳榮捷《王陽明傳習錄詳註集評》、鄧艾民《傳習錄註疏》對佐藤一齋所輯《傳習錄》不載之陽明語錄，均加以抄錄。佐藤一齋所輯《傳習錄》不載之陽明語錄，對於吾人了解與研究陽明生平思想，十分重要。例如，其中一條云：「先生云：『某十五六歲時，便有志聖人之道，但於先儒格致之說，若無所入，一向姑放下了。一日，寓書齋，對數莖竹，要去格他理之所以然，茫然無可得。遂深思數日，卒遇危疾，幾至不起。乃疑聖人之道恐非吾分所及，且隨時去學科舉之業。既後心不自已略要起思，舊病又發，於是又放情去學二氏。覺得二氏之學，比之吾儒，反覺徑捷，遂欣然去究竟其說。後至龍場，又覺二氏之學未盡。履險處危，困心衡慮，又豁然見出這頭腦來，真是痛快，不知手舞足蹈。此學數千百年，想是天機到此，也該發明出來了，此必非某之思慮所能及也。』」陽明少年格竹事，乃其生平之中一件重要事情，《傳習錄》下卷亦有述及，錢德洪編輯《陽明先生年譜》將其繫於弘治五年壬子（1492），當時陽明二十一歲。然而，根據佐藤一齋所輯《傳習錄》不載之此條語錄，陽明格竹乃其十五六歲時事。此條語錄所述，當較《陽明先生年譜》之系年更為準確。
佐藤一齋之《傳習錄欄外書》以校勘精細詳備、徵引前賢論評豐富、收錄《傳習錄》所不載之陽明語錄較多以及其自加評語得當著稱。對於《傳習錄欄外書》，陳榮捷先生曰：「一齋勘校十餘板本異同，詳盡無比。自加評語，均從理學要理出發。又引施邦曜、陳龍正、彭定求、顧憲成等人之語。以板本言，以評註言，此為研究《傳習錄》所萬不可少之書。」陳先生此言，非虛語也。
節選（《欄外書》卷尾）
凡讀此錄者，其用心宜與讀他書不同，要須抽取旨意於言語之外矣。倘拘執言語以求之，不翅失其意而已也。故及讀畢之後，忘其語而存其意，斯為得矣。至於訓注文義，則朱子諸說，可取者匪鮮。譬諸畫龍，晦翁能寫全龍，只鱗片甲無有遺筆，但惜眼中欠一瞳子耳。及陽明出來，容易落筆加一點，然後畫龍始活，躍如也。故陽明之玅在阿堵，非抹殺晦翁全龍。
康熙中有王嗣槐者，著《傳習錄辨》四卷，凡五十餘條，蓋自謂掊擊不遺餘力。愚披覽之，概皆舊學見解，我不必以為病。明季自陳建著《學蔀通辨》，而《求是編》、《異端辨正》諸書並出，各肆罵詈，嗣槐是編亦其餘唾耳，今不必再辨之。蓋以辨止辨，竟不如不辨之為能辨。凡讀此錄者，須能辨諸心可也。因特及之。
方今學者，率皆務博競多，從事於無用虛文，盪不知返，其弊殆極矣。物窮必反，天之道也。吾知不出二十年，世必有註明此錄，以闡王子之旨者。吾老矣，不及見也。果然，我欄外諸說，終亦歸於覆瓿。雖然，前人為是詮者或鮮，後之人視以為註腳嚆矢，亦未可知也。
長按右下方二維碼，進入購買頁面
TAG:上海古籍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