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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飄滿唐詩宋詞的記憶

十年塵土面,一洗向清流。

山與人相見,天將水共浮。

落霞漁蒲晚,斜日橘林秋。

信美仍吾土,如何不少留?

(明)王鍪

七月流火,閑坐太湖畔王鏊故居天井中,身旁青色石板桌上紫砂壺中的碧螺春冒著絲絲熱氣,抬頭仰望,天還是那樣的藍,太湖水仍然是那樣的碧波不驚,思緒隨著湖天之中飄忽的白雲,迴轉到了五百多年前……。那時,這裡也坐著一位智者——他就是王鏊,正怡然自得地享受著唱山游水的恬淡人生。五百多年過去了,看盡人間風雲變幻的太湖依然無言,唯有斑駁牆體上的青苔又多了……

在太湖這塊文化的沃土上,留下詩歌的不僅只有王鏊。古往今來,從太湖邊走過了大批的文人騷客,白居易、歐陽修、沈德潛……等等,他們踏歌而來,或匆匆一瞥或隱於其側,被太湖深深地吸引著,陶醉著,情不自禁地詠唱著,留下了名篇佳作。當我泛舟於太湖之上時,常常想起,白居易是否在游湖時被眼前的美景所醉,詩由心生;唐伯虎是否在酒酣之際,一闕清詞,博得他心中的美人紛紛唱和?

「萬頃湖光一棹開,東西浮出小蓬萊」,從太湖中浮出的不僅是東西山,還有那一湖的畫卷和詩意。太湖是一望無際的水,水中浸滿了一望無際的詩,在煙雲藹藹中,已分不清何處是水,何處是詩了。

千百年來,太湖從不昭示自己,只在繁華蘇州城外,隱隱青山之中默默守著那份曾經屬於詩人們的獨有記憶。他就像這片土地上的隱者,一旦走進他的內心和思想,你就會陷入深深地驚訝與感嘆。

傾聽詩人的吟唱

其實,我到過的湖泊很多,但閉眼就能想見的,卻惟有太湖。海內美景眾多,似乎也惟有太湖,能給人一種真正的休憩。浩淼的湖面,蒸騰的霧氣,迢迢青山,幽幽古村,深深小巷,處處給人以感觀上的寧靜和慰籍。現實生活常常攪得人心智煩亂,那麼太湖青山綠水世外桃源般的慵懶和幽靜會讓你熨貼著歷史定一定情懷。當然,有山水的地方必有題詠,大多是古代文人浪漫情懷超脫世俗的感慨。讀一讀,那種鳥瞰歷史的達觀又能把你心頭的褶皺撫得平平展展。看著眼前的秀麗美景,詩人們揮筆而書的情景恍若眼前。

想著太湖的成名,源於吳王夫差。自他而後,魏晉南北朝的大批文人名士和儒、釋、道名流南渡,從紛亂的北方會聚江南,他們傾情山水,在太湖中流連得痴迷不已。這些痴迷留在了林林總總的詩文中,直到今天,我們還能讀到他們在太湖山水中的幸福生活。

慕著魏晉遺風,唐朝的一個深秋,詩人白居易乘著一葉扁舟,從長安南下一路飄飄揚揚在傍晚趕到太湖邊之時,看著眼前的優美景色,按捺不住內心涌動的情愫,立即揮筆而出:「水天向晚碧沉沉,樹影霞光重疊深。浸月冷波千頃練,飽霜新橘萬株金。幸無案牘何妨醉,縱有笙歌不廢吟。十隻畫船何處宿,洞庭山腳太湖心。」

當王荊公從政治風暴的漩渦中抽身來到太湖畔之時,一下子就醉了,醉在了太湖的茫茫碧波上,一口氣寫下:「莽莽昔登臨,秋風一散襟。地留孤嶼小,天入五湖深。柑橘無千里,魚蝦有萬金。吾雖輕范蠡,終欲此幽尋」一詩,久久不願離去。

同樣也喜歡西山的還有那倚著小小、精緻的石湖而築廬的范成大:「滿載清閑一棹孤,長風相送人仙都。莫愁懷抱無消豁,縹緲峰頭望太湖。」趙孟頫也作詩唱和道:「儂住東湖震澤洲,煙波日日釣魚舟。山似翠,酒如油,醉眼看山得自由。渺渺煙波一葉舟,西風木落五湖秋。盟鷗鷺,傲王侯,管甚鱸魚不上鉤。」

隨後,大批的詩人追慕先賢高士的「仙源道蹤」,更為太湖的桃源山水而傾心,溯水而來,其中以皮日休、梅堯臣為首的一批詩人,游止於此,或結廬草莖,或翰墨游弋,留下詩作名篇無數。

記錄王鏊心跡的山水

當然,在這批詩人之外,還有另外一類詩人,從昂首出門、到歸去來兮,太湖成為他們心跡的見證者,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王鏊了。

最近一次去太湖,沖著「海內文章第一,山中宰相無雙」之名,應當地朋友地邀請專程去了惠和堂。一路上滿是滴滴的雨聲,雨一直若即若離地下著,王鏊故里就依著山、臨著湖,浸潤在這樣的雨中。踏入其間,村子十分幽靜,圍牆是高大而殘舊的,巷道是幽邃筆直的。走在濕漉漉的巷子中,雨水濺濕晃動得肩頭,斑駁的馬頭牆掩映著深深庭院,古舊的民宅覆蓋著經年的瓦片,輕輕推開其中一所院門,映入眼帘的是天井、飛檐、方磚和青苔,它們靜靜地與你對視,似乎在講述著那沒有完結的故事。

在村中長達一里的紫英街上,高聳著一座探花、會元、解元三座明代的牌樓,這裡便是明代宰相王鏊的故居。走進宰相府,我們彷彿一下子走進了歷史的深處,摒除了浮躁、丟棄了張揚,感受著一代政治家往昔的生活。

當王鏊走進我們的視野的時候,我發現很難對他進行一個角色定位。他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還是感世懷民的詩人詞客?

王鏊,字濟之,號守溪,晚號拙叟,人稱震澤先生。從小聰穎異常,8歲能讀經史,12歲能作詩的王鏊兩年內連獲「解元」、「會元」,從而進仕。但天不是盡遂人意的,在仕途平步青雲之時,王鏊愛妻和母親雙雙病危,痛失雙親的他決定辭官回家,終日閉門讀書,遠避權貴。一首「十年塵土面,一洗向清流。山與人相見,天將水共浮。落霞漁蒲晚,斜日橘林秋。信美仍吾土,如何不少留?」便作在此時,雖然讚賞的是太湖山水田園景色,但其感傷物是人非的心情是難以遮掩的。

然而,憂國憂民的王鏊,始終割捨不下國政民生,其後復仕,敢於直諫,在官場踐行著自己的理想。即使告老還鄉,「歸來築室洞庭原,十二峰巒正繞門。五畝漸成投老計,三台誰信野人言?郊原便是為鄰里,水木猶知向本源。莫笑吾廬吾自愛,檐間燕雀自喧喧」,他仍然「一上高峰望五湖,雲飛近處是姑蘇。人家隱隱煙中有,帆影依依天外無。仰仰兩間雙短鬢,往來千古一一廬。仲淹自是多憂者,廊廟江湖恐未住」。

太湖輕述「浮生六記」

太湖,似乎有著隱逸文化的傳統,自吳王避暑於消夏宮、范蠡泛舟於五湖、王鏊棄官歸隱之後,「吳中四傑」的高啟、「吳下三馮」的馮夢龍等也帶著釣竿和茶壺,愜意地行走在煙柳孤村中。歷經元末之亂,又失望於一個暴力而粗魯的新朝時,高啟選擇了歸故遊山玩水,「欲尋林屋隱,還過洞庭游。遠水初涵夜,長天盡作秋。湖如青草闊,月似白蓮浮。萬壑風傳笛,三更斗掛舟。」迷人的太湖在那個月夜,成了詩人精神遨遊的世界,一切不快均在這時散盡在浩蕩的湖波間。雖有仕進之心,卻屢試不中的馮夢龍,在落魄天涯、宦遊四方之後,也選擇了倦歸太湖。柔和的太湖水化解了他內心的憤慨,觸發了他空靈的筆調,跳躍在書中的活生生的語言,大膽而奔放。即使是村姑田夫信口唱來的歌謠,在他的手中也能把玩成天地間最自然的美文,令人驚嘆……

實際上,這種隱逸文化與當時的社會政治和太湖分不開的。大批胸懷壯志的文人士子因為政治的困頓,便寄情于山水。擁有清嘉山水、豐富物產和桃源之美的太湖,把物質生活的「閑適」和精神生活的「游適」巧妙融為一體,再加上自上古就已形成得尚智、包容的開放文化胸襟,這樣,文人們便興緻勃勃地來了。面對如詩如畫的勝景,太湖的水波在他們心頭蕩漾開來,拾筆而揮。文章有了,詩詞也有了。太湖水將文學的雅與俗演繹到了極點。因此有人感嘆:太湖與詩歌,與其說是太湖的詩歌,不如說是詩歌的太湖。

如今,走進太湖,撫著王鏊曾經研磨揮毫得書桌,站在范仲淹吟唱過的太湖畔,翻閱著《太湖詩影》,歷史的凝重感從心底油然而生,隨著詩人們空靈的筆墨,自己也被帶入了他們描繪得太湖優柔景色之中,「吳山無此秀,乘暇一游之。萬傾湖光里,千家桔熟時。平看月上早,遠覺鳥歸遲。近古誰真賞,白雲應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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