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與物理學的解釋鴻溝存在嗎？
我認為：存在。
我是輔修心理學的，就從心理學的課堂上說起吧。心理學的系主任胡平老師說，現代心理學是以二元論為基礎的，且無法研究因果性，只能研究相關性。第一句就讓當時的我覺得有些訝異，至今仍然懷疑其「正確性」，但這句話恰恰表明了心理與物理的解釋鴻溝。我不知道心理與物理是否是可以同一的，但種種科學證據讓我傾向於相信它們是同一的——例如藥物可以控制人的情緒甚至想法、大腦的某些部位對應特定的意識功能……
但鴻溝是那樣明顯——變幻莫測的情緒、紛繁複雜的想法、豐富多彩的文化……這些由「心理屬性」產生的事物究竟是如何與物理屬性的身體發生聯繫的呢？笛卡爾找到了松果腺，可我們現在知道那並不是「靈魂寄居地」，那我們的心理活動究竟從何而來？
笛卡爾
心理學不得不假設二元論，以現在的科學手段，幾乎無法找出與人的心理相對應具有因果關係的生理特徵，它始終不能形成一個完備的公理系統，只是在尋找且研究概率的相關性，不斷地尋找生理與心理的互相影響，強調人的心理對生理的作用。如果持守唯物一元論，則無心理學，如果捍衛唯心論，那心理學也不會採取如今實證的方法。
但我仍然是站物理主義的，「認為心理與物理同一」與「心理與物理存在解釋鴻溝」似乎矛盾，其實不然。我認為，所有的意識活動都可以在微觀層面上還原為物質，所謂的「心理」，不過是「物理」的展現，跟顏色的展現、植物的生長和天體的運行沒有本質上的差別。而解釋鴻溝，就在於人類無法破譯「心理活動」，因為在微觀上的物理性質是那樣的複雜且數目巨大（一定遠遠超出人類此刻的認知能力，甚至超出了人類未來可能達到的最高認知水平）。
如果物質無限可分，那麼實現心理與物理的互相還原就成了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即使有限可分，人類目前也沒有找到真正的最小粒子，更何況弄清它的性質了；即使在不需要可分的最小層面上人類識別了某種性質，但無數粒子相結合形成的代碼也是幾乎無窮多的，所有的人必定各不相同，無論怎麼看，人類似乎都沒有能力達到那一步。就這個意義上來說，解釋鴻溝是的確存在的。雖然徹底翻譯難以實現，但一定程度上略顯模糊的翻譯還是可以持續發展的，而這在我看來，就是未來心理學的前進方向。
我以上所描述的物理主義可能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如果心理和物理是同一的，那麼可以說這世上只有物理活動，而大多數人都是相信物理本身是存在完備自洽的規律系統的（無論人們是否能徹底發現），就這個意義上來看，自由意志似乎無處安放了。這似乎會導致不相容決定論的勝利。而不相容決定論是如此的反直覺乃至於我拒絕接受它，所以我試圖調和物理主義跟自由意志。並不是採用P.F.Strawson的方式來懸置形而上學，畢竟非要說自由意志跟道德責任無關也是一件反直覺的事情，否則道德改善何以可能呢？
我試圖重新理解自由意志，它蘊含著一種絕對的不可測性。無論決定論是否成立，都不影響人在世界內部行使自由意志，我認為決定論是否成立（或由誰控制）的原因在世界之外。如果決定論成立，那麼似乎發現一切物理規律和一切物理條件就能知道什麼是必然發生的。假如上一句話成立，一旦人類知道了什麼會必然發生，然後去改變它，那麼必然性是不成立的，這就構成了矛盾；更有可能的情況是，即使決定論成立，但人類既無法發現一切物理規律，也無法發現一切物理條件，哪怕不要一切，僅僅是足夠判斷未來的規律和條件也無法被充分發現（即便被充分發現了也同上矛盾），換言之，人類的未來是絕對不可測的。在可測的範圍內，可以採用心理學與二元論自洽的體系來生活，就像在宏觀世界裡仍然可以採用牛頓定律一樣。人類的自由意志並不會受到任何形式的打擾。
一時興起所想，比較粗糙，謝閱。
（作者照片）
作者 | 崇智迪
編輯 | 二爺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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