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帽子、光及道路

男二十而加冠，女子十有五年笄。

我至今不曾領悟伍爾芙口中的空屋，而生命的內核卻始終如她所說的一片空蕩蕩。當我偷得浮生半日的閑時，做我很多年前計劃的事情時，卻又越發的詞窮。這是我的成年禮，不用買新的帽子，僅僅需要一場淋漓的傾訴與書寫，無關對象與時機。我終是決定用窠臼平乏而又索然無味的書寫裹以青春的腹囊。

我竟算是棄了詩人的情懷，而我又何時算是詩人？不需熊召政般飲一捧汨羅的苦水，人生何處無劫難，無處不苦水。何必做朝聖的教徒，跪在意欲的大理石階。

我懷念我的少年。

我不知何時會揉搓拿捏而進人間的籠屜。我生怕走在千篇一律前人行者走了一遭又一遭的旅途上，積重難返或是慷慨出毀家紓難的義氣。如同平整的沙灘，而我願做唯一的突兀的鵝卵。生的意義在於獨立而堅持。不甘於平庸是年輕人氣血與氣力的體現。若是龍鍾古態，便應以淡然之信條混跡於俗世。閑雲野鶴，只待西去的笛聲。但青黃不接意指幼稚及勇毅未曾全然褪去，就如同我在這裡拿捏字句，無人理解自言自語，是為了那幾個寥寥的，失去聯絡未曾謀面或是命理相悖的知己。也罷，知己尚是相對，紅塵自是欺妄。無人為我擊築，我尚以怒髮衝冠。無人高山流水我尚也毀琴不顧。我懷念你們，就如同我在你們忘卻我的同時，忘了你們。

我會了解我的憤怒，在我知曉情誼是如此脆弱且不堪一擊的時候。我用所有的氣力去愛去恨。即使無法挽回時間與空間的崖礙造就的不經經營而枯朽的友情，但卻不曾想到孤注一擲不曾保留的付出會成為自大與不羈的借口。我懂得世俗，也懂得汲營，更懂得如何在早市騙得果蔬的斤兩。面具與聰明換不得真心，物質的世界不相信同情。但人心如此玄奧，便是我挖空了心思，妄想將心比心卻也不得衣鏡。我知曉一種閱歷，如何混世于堅強與獨立，看清了眾生的嘴臉，還是貫透了風景與舞台。人是不能太過於自以為是，就如同年輕的我曾以為一徑而不返的付出，會有餘香與回報。我不知如何去取悅無法取悅的故人。就如同世界上總有一些無法說出原由的莫名其妙的，空穴來風的厭惡。不管是基於嫉妒，同情，輕視，不屑，還是為了謀求認同感。我不知，或許他們亦不知。人生本來便是一紙分類繁多，步驟冗長的證明。有人竭了墨汁，有人乾脆用火盆燎的乾淨。存在的即時合理的，黑格爾說的。

而以上的所有，是為你一個人說的，我知道你猜到了，而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愛你，儘管我曾百般厭惡過這一劫友誼。

在路上。

道途相遇，道義之交。凄風冷雨處抽刀斷水。年少是飛蛾的盲目。即便如此，仍是嚮往光鮮與奪目。自尊在虛榮中得到滿足，飲貪泉之水，高屋建瓴。兵慌馬亂。

20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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