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舉起生命之重
文 | 邵 江 紅
農曆丁酋歲末,天氣寒得有些凜冽。
這次我來到衢州,採訪的對象竟然是楊建軍,那個我素昧平生的柯城巡特警,那個全情投入公安直到生命最後一刻的男人,那個能夠大義大愛奉獻自我的真漢子。
愛一份事業和愛一個人一樣,緣分是一份註定,更在意的是一生的忠誠和堅守。1994年社考入警的楊建軍,不聲不響地和這份職業結緣,從此情定終生。從派出所、反扒中隊到巡特警大隊,楊建軍熱忱而從容地對待,像樹一樣善於紮根在自己的崗位上。24年里,經歷過多少次大型活動安保、多少次突發性事件的處置,多少回抓捕涉黑涉惡涉毒歹徒……楊建軍在實戰中悟道,他研究公安技戰法,總結和思考自己工作中應急處突的體會與經驗,製作成教案,到警校,到其他企事業單位,傳授給更廣大的人。他喜歡摸索研製各種特警武器裝備,積極主動報名參加無人飛機的研製和在實戰中的應用。就在農曆臘八這天中午,他還為無人機升飛的協調進展向大隊長彙報。那天,寒潮使大地降溫,夜間,天空開始飄降雪花,楊建軍帶隊上路執勤,在處理了一些街面勤務後,時間已經悄然走向23時,楊建軍和身邊的隊員說自己有點頭暈,猝不及防地,腦幹溢血就是如此意外地、快速地將他擊倒。
我相信,楊建軍的情感世界裡,一定與公安工作有一個隱秘的契合,從而使得他對職業的盡責和對事業的盡忠,是如此這般自然而然地流露。也許是因為工作的特殊性,楊建軍喜歡這身制服,也因為他經常在大隊里,他穿警服的時間很多。他個子不高,卻總能將特警的執勤服、作訓服穿出帥帥的模樣,他還把自己的佩槍別在最有利出槍的位置,以便在實戰時有效使用。除了楊建軍的警服,同事們都說,他日常購買的鞋子,他的T恤和帽子,甚至他的腕帶,都帶著警察元素。我在他的辦公室里,看到柜子里整齊擺放的頭盔、手槍和手銬。他的寢室里,軍綠色的疊成方塊的被子,裝備架上是他搜藏的或自製的飛機模型、槍支模型,都是那樣的富有溫度,展現著一個警營男子的陽光和剛性,也包含著某種英雄情結,甚至還有那麼一點童趣的呼喚。
楊建軍生性的敦厚和認真,再加上巡特警工作節奏緊張,相對會使他少了些許生活的浪漫色調,但是他的身上從來沒有丟掉過對長輩的孝順,對妻子的關愛,對隊友和新警護犢般的關懷。媽媽身體不好,他總是一有空就去病床邊探望,心甘情願趴在媽媽的病床邊陪睡。他在單位值班備勤的時候,也會打電話給妻子,問她吃過飯沒有,晚上收工到家沒有。他帶隊巡邏執勤,總是把自己推到第一線。有次在參與處置群體性事件的時候,他手臂上帶著被抓傷的血痕回家,媽媽心疼他,知道他又沖在前頭。他說如果他不沖在前頭,他的隊員就會受傷。與其隊員受傷,他寧願是自己。他甚至和自己的家人、和隊友說過願意把器官捐獻出來的願望。讓人心酸的是,他真的就這麼倉促地倒在執勤崗位上,他真的就這麼認真地兌現了自己的諾言,1月26日,楊建軍完成了眼角膜、肝臟和腎臟的捐獻手術,用另一種大愛的方式,托舉起生命之重。
很難想像,楊建軍的老母親顫抖地在兒子的器官捐獻手續上籤下名字,顫抖地寫下「兒行千里無歸期」的時候,是一種怎樣撕心裂肺的痛。而膝下,楊建軍的兒女都還在上學,正是最需要爸爸的時候,從此牽不到他的手,這又是一種怎樣撕心裂肺的痛。還有他的妻子,除了悲傷,也需要面對更大的擔當。浙江、衢州警界內外已經給予了楊家深厚的關懷,就在我們到衢採訪的第二天下午,公安部相關部門也前來慰問楊建軍的家人,這多少能溫暖到「深明大義」這四個字。
有摯愛,就快樂。楊建軍的快樂,源於他熱愛的這份事業,從此情無掛礙,心有歸巢。
作者簡介
邵江紅,女,1967年出生,現為浙江省紹興市公安局柯橋區分局民警。全國公安文聯會員,浙江省散文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23屆學員。近年來,散文和詩歌作品多次在警界內外徵文中獲獎,其中短篇小說《夜拍》榮獲第六屆全國偵破推理小說大賽優秀獎。小說發表在《小說月報》、《山花》、《啄木鳥》、《東方劍》、《野草》等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