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俠：秋天的懷念

張鋒俠，洛川縣鳳北幼兒園教師。

突然間想吃老白菜做的菜糰子。一大清早去老街買農家菜------ 超市大棚里的蔬菜，色相可人 ，但口味欠佳，是少了日月精華的天然之味。果然，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有。白蘿蔔葉子一堆一堆放在顯眼的地兒叫賣，真怪!菜堆里一眼就發現營養不良的老白菜被三四個一紮，尊貴的放在箱子上叫賣，鮮綠的葉子嫩的出水，光滑白皙的葉柄彷彿象牙雕刻的如意柄，掰開葉子想看看有沒青蟲，咔嚓，咔嚓嬌嫩的折了幾片葉子，尷尬的問攤主這可是老白菜？攤主肯定的說就是啊,新品種的老白菜，看，多鮮！ 買了三紮，心裡卻想念家鄉地道的老白菜，懷念果園裡瓜菜遍地的殷實厚道的秋天。

真正的老白菜，絕沒有那樣光滑的外表。耐寒的特性，在秋天的幾場風霜的磨礪下，葉子，似化不開的深綠顏料般綠的深沉，綠的鎮靜；葉片經脈凹凸，針尖似的白色盲點，彷彿霜露的足跡，密集的覆蓋葉面；堅挺的葉柄從內到外整齊圍裹，一層層支撐著芭蕉葉般碩大的鬚根穩紮黃土，莖葉舒展與天地之間。過去，家鄉是以種植小麥玉米等糧作物為主要農業。糧食買不了幾個錢，經濟水平差。一整個冬天，蔬菜能見上綠色兒的就剩老白菜了。晚秋，當田野里穀物收割入倉，忙妥當。一年四季都閑不下來的婦女，趁著秋陽燦爛的晴好日子，開始為一家人腌制過冬必備的蔬菜。

窯面牆下，太陽曬得黃土地燙腳，一架子車老白菜倒在地上，小山似的一堆綠；擇菜，分葉片，去黃葉，主要檢查賊似的藏匿於葉片中偷吃的青蟲------曾經討厭胖乎乎的青蟲蠕動的身子，現在好了，一遍遍的噴洒農藥使它幾乎斷子絕孫了，不見它倒有幾分擔心------姐挑選完好的葉子，白抹布擦白菜柄上的泥污，放到簸箕上整齊的攤開。人總是會挑著享受最好的，差勁的就餵豬了，豬吃了太多粗糙的蘿蔔葉子，白菜葉嫩汁多，豬歡喜的像開葷了； 此刻， 優秀的葉片最後一次安靜的享受日光浴，此後，永不見天日的在陰暗潮濕的翁內發酵蛻變。

秋日，天高雲淡，陽光明媚，野草清香。好詞用盡，渲染不出那時歡喜的心情。 母親：手起，刀落，」咔嚓，咔嚓，老白菜順從地變成勻稱的青菜絲；我：小手，一捧捧的，掬菜絲入黝黑的大翁內。翡翠似的汁液染綠母親粗糙的雙手，手紋里一道道深綠淺綠，看起來十分有趣。好奇的看著那雙手把整袋子粗鹽撒入沸騰的開水鍋中，鹽水蒸汽氤氳 ，鐵鍋邊一圈白色結晶；大敞開鍋，等水涼涼。冷鹽水嘶嘶灌入翁內，大塊的石頭壓實，靜置窯內清涼處，坐等發酵腌制。

冬日，瑞雪紛飛，放學歸來，熱炕上，一碗金黃的苞谷珍，上卧几絲綠鹽菜，決不輸」一行白鷺上青天「的意境，喝苞谷珍，急不得，一層青菜，一層 糊湯，筷子扒拉，嘴貼在碗沿上系哩呼嚕的一碗下肚，腸胃如熨斗燙過般溫暖服帖。漫長冬日，悠悠歲月，無酒，可；無肉，可；無老白菜腌制的綠鹽菜，日子淡的失了最基本的味道。

現在，好了。滿塬果樹。家家戶戶有果園，樹上結果子，地畔開闊地種蔬菜。秋天，農村裡最不缺的就是瓜果蔬菜。人能吃多少呢，只要人勤，地就不懶。

最喜歡秋天的果園。一年來，付出的回饋掛在每一棵樹上，紅彤彤的蘋果像自己孕育的孩子般可愛，一條條反光膜像銀色的緞帶，匍匐於黃土地之上，襯得樹更綠，果更紅。陽光散漫的從樹梢一點點走到樹榦，蹲下身子，望去：東一塊，西一簇，各種蔬菜競相結 實：辣子一行茄子一行，老白菜白蘿蔔葉子綠的醒目，紅蘿蔔葉子踩倒了，地上一片衰敗，地下卻是無比豐盈。西紅柿行將下架，風韻依舊，鮮紅的那樣誘人，黃瓜懷孕的黃肚皮撐的快要破了，晚種的香菜弱不禁風的支撐著幾片葉子，正是鮮嫩之時，若經幾回霜煞，葉子老綠髮黑，入口太糙味太濃。

所幸，曾經，也有果園數畝，菜地幾畦。

吃不完的茄子一篦子的切片晾曬；青菜一茬茬的老黃了葉子，辣椒白線綁了掛在窯面牆下風乾，蘿蔔堆成小山般，南瓜多的吃不完……誰家缺啥菜，給主人打個招呼，自己去地里採摘；買了幾年蘋果，就拔的吃了鄰地幾年紅蔥。當然，地畔梨樹上梨子突然少了，核桃樹夠得著的枝椏上不結核桃，都不必驚訝。這都是大自然給人類共同的饋贈！

感謝自然的奉獻，感謝鄉居的日子。

日子是五加二的模式，周一至周五，與書相伴，教壇耕耘；周六到周日，粗衣布鞋，躬耕南畝。勞作的生活自然沒有聖賢的淡泊怡然，超凡脫俗。猴子似的爬上溜下，人是辛苦，但心不累。因為，生活恰如真理：春來播種，秋到收穫，多勞即多得；與人為善，善即美德；愛人，就會被人所愛。

脫離了土地，走下教壇，真理與我們幾乎漸行漸遠；讀書的時間被手機擠滿，一日忙忙碌碌勞作到晚，總覺著大不如從前。

無法左右生活回到從前，但至少允許在秋天裡懷念------懷念從前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子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 人家就懂了

歡迎關注「延安教工之家」

主張尊師重教 倡導快樂工作

引領健康生活 服務職業發展

延安教職工的精神家園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