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會有記錄者
翻開星岩書院燦爛的歷史畫卷,豐富的文化底蘊和多彩的文化傳承撲面而來。
在書院領域,古往今來,星岩書院在這方面還是可圈可點的。以清代為例,除了張曾敭(重修星岩書院)、陶邵學(長管星岩書院)、朱一新(兼理星岩書院)外,還有李光廷、張午橋等主持人。
李光廷(1812-1880),字著道,號恢垣、宛湄,番禺化龍山門村人。清咸豐元年(1851)中舉人,次年中進士,任吏部封驗司主事,曾主講禺山書院。同治二年(1863)之後嗣執教星岩書院。他撰有《廣元遺山年譜》《漢西域圖考》,還題星岩書院聯:「七石碧巉巉,終古星芒垂北戶;一輪光皎皎,此間月色滿西江」。
據說,李光廷任星岩書院山長,在強學堂,共設有三張案台,一案記錄員用,一席主持人用,還設一桌給質疑者用。主講人與質疑者兩桌的閑置,叫「虛位以侍」。等待質疑者跟主講人在其間提問,或展開討論用。
為什麼有辯論?主講人講自己的學問,然後是不同學派之間的辯論。學生「質疑者」隨時問主講人,目的就是專門找碴,用跟你相反的道理和你辯論,以追求真理。問題千奇百怪,主講人隨時作答,倉促間既不能查考文獻、也無暇思考。
例如,明代廣東進士湛若水,「以興學養賢為已任」,獨自捐資或帶頭捐資修建書院40多所,他在廣東辦書院時,門下有102歲的、90多歲的、80多歲的,都來聽課。他非常喜歡辯論,辯到人家都怕了的地步。他90多歲了還到處和別人辯論,因為已養成了習慣。
據述,星岩書院山長張午橋,字丙炎,揚州人,進士出身,授翰林院編修銜,曾任肇慶府知府,親自主持和支持辦書院,還在星岩書院題寫一聯:
兀兀(昏沉)醉翁情,欲借斗杓共酌酒;
田田(洪亮)詞客句,閑傾荷露試烹茶。
當時肇慶官方浚師(1830—1889),與張午橋交往較深,不僅為星岩書院學生上課,還為張寫了「祝尊慈李太夫人八十開六壽」的長聯:
帝眷卅二載耆臣,宣勞冬部,久羨盛名垂,況愛士歐陽,澤流皖水,焚香清獻,譽遍巴江,報國效馳驅,最堪欽醇謹老成,寵賁絲綸邀定論;
我是十三齡弟子,記領春風,頗慚虛坐了,念飄零王粲,兵燹無家,牢落杜陵,文章憎命,撫棺余涕淚,只嬴得感恩懷舊,願傳衣缽到來生。
當然,明清時代,星岩書院分為考課和講會兩類。考課,就是考知識課,生徒考課的試卷叫做課藝。我們在當年的試卷可以看到,星岩書院與端溪書院的試題,絕大部分以八股文課士,嗣後,時勢更易,提倡經、史、理、文之研究,兼辟習格致之學,即當時所謂雜學。
肇慶有些書院雖然時間短暫,如慶雲書院、景星書院、鐸陽書院、縈梧書院,卻名噪一時,影響頗廣。
星岩書院,講會制定有會約,即規矩,包括講會的通知、事項、簽到、繳費,這些規定列出來非常細,例如一般是每個月聚一至二次,朔望集中,每個月初三或初七聚會,每個聚會半天或一天。另外,講會開始之前總會有來賓先到,到了以後幹嘛呢?當然是先喝喝茶,等待正式的講會。
據說,書院講會通常是早上七點鐘到十一點,提供茶水,甚至供飯。午餐四人一桌,菜兩葷兩素。若講會延續到晚上,那就葷素六色、酒數行。山長、地方官或比較尊貴的客人則「倍之」,更豐盛些。資金來源是統籌的,也相當於aa制。
而講會的講授內容都是理學,聽眾既有縉紳,又有百姓,目的是為了恢復封建倫理綱常。比喻在明朝,當時正值內外交困,肇慶一些書院認為時下最緊要的是向世人講明理學,灌輸忠孝節義倫理道德,例如唐宋朝那樣,培養出唐張柬之、李紳、宋劉摯、鄒浩、胡寅、胡錠、雷正、張世傑忠節之輩,以挽救大明王朝的頹勢。明嘉靖二年(1523),肇慶知府曾直,還修建了八賢祠,祭祀這八人,後來有了八賢里的地名。
提到講會,必然要說端溪書院山長梁鼎芬,稱梁文忠公,進士出身,1887年11月調任肇慶後,定章程55條,親自培養出「端溪十子」得意門生。當時梁鼎芬生活的年代,剛好是中國風雨飄搖、飽受列強凌辱的清末。他對端溪書院傾注了大量心血的同時,也對灌輸忠孝節義的期許,我們從他為忠節八賢祠撰寫的楹聯即可看到他的期望:
流落豈雲悲,獨憐迢遞修門,無路再陳萬言疏;
精誠儻來格,應念徘徊壤屋,有人重賦八哀詩。
翌年底,梁鼎芬聘為廣雅書院首任院長,率「端溪十子」進廣州,楊壽昌是 「十子中之卓犖者也」。梁鼎芬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了楊壽昌的日記,「大驚嘆,謂其學行為諸生中第一」。
千年竟在彈指一揮間,關於曾經的那些是是非非早已被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然而,歷史總歸會有記錄者。或許一篇篇有關先人的文章表述,亦或是一段段口口相傳的故事,後人都在用這個時代慣有的方式銘記著……
(謝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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