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園風物 | 歷史的記憶
原標題:燕園風物 | 歷史的記憶
莫說亞瑟·姆·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如何地讓人嘆為觀止,燕園本身就是一個天然不造作的文物陳列館。漫步在小山丘間,林蔭道上,星星點點但卻古意盎然的文物常常會「路轉溪頭忽現」,校景亭、華表、石麒麟、石屏風、翻尾石魚……它們有的出土於燕園,有的來自於民間,有的還是圓明園舊物。幾經飄零,輾轉至此,拖著一段長長的歷史足跡,負著一層厚厚的文化心結。燕園幸何如之,能遇古物;古物幸之甚矣,得托燕園!莫說亞瑟·姆·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如何地讓人嘆為觀止,燕園本身就是一個天然不造作的文物陳列館。漫步在小山丘間,林蔭道上,星星點點但卻古意盎然的文物常常會「路轉溪頭忽現」,校景亭、華表、石麒麟、石屏風、翻尾石魚……它們有的出土於燕園,有的來自於民間,有的還是圓明園舊物。幾經飄零,輾轉至此,拖著一段長長的歷史足跡,負著一層厚厚的文化心結。燕園幸何如之,能遇古物;古物幸之甚矣,得托燕園!
一
校 景 亭
校景亭位於北京大學德齋(紅一樓)北部土山上,北面俯臨紅湖。與未名湖畔的鐘亭與湖心島上的島亭相比,由於所處較為幽僻,校景亭並不太為人所知。其實它應該算是燕園裡最古老的一座亭子了。
校景亭為大式重檐攢尖頂四角方亭,亭式簡樸大方,為昔日鳴鶴園中最大亭,也是僅存的一亭。亭四周疊置假山,樹木陰翳,校景亭掩映其中,很能體現出古園林建築中「藏」的特點。亭正西有白石砌岸的長方形魚池,盛夏荷花盛開,別有一番風致。從亭內循道曲折下山,原有 「迭落游廊」。下游廊為「華清榭」,榭東向,有石階臨湖,再北為「釣魚台」,石岸遺址至今依稀可見。游廊、湖水、石台、亭閣相互映襯愈發迷人。
據資料記載,校景亭原名翼然亭(大概是取「有亭翼然」之意),是昔日名園鳴鶴園中一座最大的方亭。它早在乾隆初年就已存在了。乾隆十二年(1747),清高宗乾隆曾登上翼然亭觀賞四周風光,並以「翼然亭」為題賦七律一首,讚賞這一帶的風光之美。他在詩引中說:「出西軒面橫嶺,亭中設便坐,近納嵐翠,遠往野綠,彷彿香山來青(即來青軒)景色。」詩文為:
峰有飛來亭豈無,天然距此不南圖。
籍松為幄陰偏秀,依石成章興迥殊。
茶鼎煙飛雲半野,棋枰聲雜瀑千珠。
寄言縱目搜吟客,莫認琅邪岩畔途。
後來,這一帶成為蕙親王綿愉的鳴鶴園。咸豐十年(1860),鳴鶴園毀於英法聯軍之手,園中建築多被損毀。而翼然亭卻奇蹟般地保存了下來。清末,醇親王奕譞曾做詩描述鳴鶴園景色凋零但古亭倖存的荒蕪景象。詩云:
鶴去園存悵逝波,翼然亭畔訪煙蘿。
百年池館繁華盡,匝徑松陰雀噪多。
20世紀20年代,鳴鶴園遺址成為燕京大學校址的一部分。1926年,燕大遷來以後,對翼然亭進行了修整,並在亭內彩繪燕園校景十二幅,將燕園的代表景點薈萃於一亭之上。校景亭之名因之而來。十二幅校景分別為:一體、紅湖校景亭、未名湖博雅塔、荷花池、鍾亭、校友橋、湖心島亭、辦公樓與華表、物理學院大樓、俄文樓、南北閣、西校門。。
1984年,北京大學又對校景亭做了一番修葺。今日之校景亭,已經煥然一新,可謂北京大學校內最為雅緻美麗的名亭。
(文/楊虎)
二
華 表
在辦公樓前開闊的草坪上,矗立著一對高大峻拔、雕刻精美的華表。它們歷經百年滄桑,給這個古老而年輕的校園增添了幾分典雅與莊重。
古代天文學家立竿測影,憑竿影的長短推定夏至冬至,然後算出曆法,敬授民時。那一根竿名之曰表,這就是華表的胚胎。後有圭表之設。只須在斜置的圭版上插一木簽,視其投影所指,便能讀出時間,這就是日晷了。
燕園裡的這對華表由漢白玉雕成,通高約8米,下方的八方形、須彌座高為1.24米。華表柱身刻有雲彩和姿態各異的蟠龍,是凝結了中國雕刻藝術、極具美學價值的精品。
這兩座華表來自何處呢?說起來這其中還有一段典故。原來這兩座華表是圓明園安佑宮中的遺物之一,當年被安放在安佑宮琉璃坊前。在清末民初崇彝的《道咸以來朝野雜記》中有記載曰:
「鴻慈永祜,在月地雲居之後,循山徑入,其中為安佑宮,乾隆七年建,其前琉璃坊三座,左右華表刻雲氣,甚精巧,民國十四年猶及見之。聞人言:今已為燕京大學所取。
根據這段記載,這兩座華表至遲當建於乾隆七年(1742)。至於如何從圓明園移到燕園,當年的《燕京大學校刊》曾對此有較為詳細的記載,稱移此華表時,曾商諸圓明園之主管者,擬將此石柱移歸本校保存,並經地方當事人之認可,遂鳩工起運,陸續移來三座……」,「國立北平圖書館落成,商准北平市政府,將存放天安門前之石柱移歸該館,同時函商本校,請將所存之三柱移贈其一,……當即准如所請,函報市政府備案,並聲明尚存二柱,仍由本校保存,旋得市政府認可,於是本校行政執行委員會乃決議將此二柱豎立於貝公樓前,以資瞻仰。此項豎立費及配製柱頂之鎮物費,為數約一千數百元。
但是仔細觀察一下這對華表,會發現一粗一細,並非一對。原來1925年燕京大學建校舍時,只從圓明園運來了三根,第四根卻被運到城裡,1931年曾橫卧在天安門前道南。當北京圖書館建文津街新館時,欲將燕大多餘的一根華表搬走與天安門前的另一根合成一對,不料搬運時陰錯陽差,結果燕大和北圖的華表皆不成對,成就了這一樁趣事。
1952年,北大離開了沙灘的民主廣場,來到了華表的跟前,而北大關注社會的天性也同華表一般亘古不變。
(文/翟淑華)
三
石 麒 麟
在辦公樓的西門前,在綠樹的掩映下,有兩座精美的石麒麟,以其雄偉剛健的身姿點綴著周圍的環境,又像兩位勇敢剛強的守護神一般守衛著辦公樓的大門。這對麒麟高174cm,須彌座高98cm,正面寬141cm,側面寬195cm,刻工細膩,巧奪天工。但其實,每尊石麒麟與其基座是由兩塊石頭刻成後拼接而成的,接縫在距上面約19cm處,由於這裡斷面向里收縮,接縫很難被發現。可見當年製造者的靈巧與用心。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麒麟俗稱「聖獸」,為萬獸之王,與龍一起被認為是吉祥崇高的化身,所以常有「神龍」「聖麒麟」之稱謂。古代的《禮記》記載,龍、鳳、麒麟、龍龜、合稱為四靈,而麒麟為四靈之首,百獸之長。漢代許鎮《說文解字》「石雕麒麟、仁獸也,馬身、牛尾,麒麟也。一般認為,雙角和獨角者均稱為麒麟,無角者稱為辟邪。麒麟是傳說中的一種神鹿,是中華民族傳統的吉祥象徵。它龍頭、鹿角、豬鼻、蛇鱗、虎背、熊腰、馬蹄、獅尾,什麼都像又什麼都不像,集各種動物的精華於一身,可謂獸中精華之集大成者。其形象在威武雄健之中不乏秀美和善之氣,所以常被置於宮門之前以作裝飾點綴之用。
辦公樓前的這對石麒麟就是圓明園安佑宮前的「守護神」,是圓明園中的遺留文物之一。它們歷經周折才在燕園中安身,說起來也是很不容易的。
安佑宮位於圓明園的西北角,規模宏大,肅穆端莊,大約建成於乾隆五年至八年之間。這裡是乾隆皇帝仿照太廟之制、循壽皇殿之例而建成的,用以專門供奉清朝歷代帝後影像。大殿九楹,左右配殿五楹,宮門五楹,前後有兩對雕琢舒朗精美的華表(現一對在北京大學,一對在北京圖書館),三座牌坊,極為壯觀。乾隆六年七月曾傳旨將圓明園大宮門前的一對石麒麟移至安佑宮,大宮門前新做銅麒麟一對,如此看來,石麒麟還要比安佑宮的歷史要長一些了。
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歷經數劫之後,許多宮殿被毀,安佑宮和周圍牌坊林木也都被焚毀殆盡,變成一片瓦礫。所幸的是,這對石麒麟竟然沒有遭到破壞。在此後的很長時間裡,石麒麟一直留在圓明園內。清末,被文物盜賣者從中盜出,準備高價出賣。當時的朗潤園園主載濤知道此事以後,便出高價買了這對石麒麟。後來載濤把朗潤園賣給北京大學,石麒麟也歸北京大學所有。存放朗潤園多年以後,才放置在現在這個位置。
此外,在兩麒麟中間還有丹墀,又稱「龍雲石」,以前也是安置在圓明園安佑宮前的台階石,後為載濤購得。原有兩塊,另一塊保存在頤和園東宮門入口處。「墀」指古代皇帝前面的台階,「丹」即紅色,「丹墀」即為紅色的台階。丹墀石長315厘米,寬130厘米,其中龍雲浮雕寬100厘米,上面所刻的二龍戲珠圖,形態逼真,令人讚嘆不已。
(文/劉夕佳)
四
乾隆石屏風
在未名湖北岸迤東、土丘之陽並立著四扇青石屏風,四扇石屏每一扇自成一景又聯為一體,與未名湖的湖光塔影依依相望,很有古典園林的韻味。四扇石屏鑲嵌在土丘之中,周圍是高高低低的石頭,石屏前面是一個扇形的空地,以石屏為中心輻射開來。空地周圍種了一些柏樹。走近石屏,細心人都會發現屏上的題字,那是乾隆御筆題寫的兩幅對聯,雖然經過幾百年的風吹雨打,至今仍然清晰可辨。這四扇石屏上依次所題為:「畫舫平臨蘋岸闊」「飛樓俯映柳蔭多」「夾鏡光徵風四面」「垂虹影界水中央」,四句組成兩幅佳聯,文字上下分別有荷葉卷邊紋,石屏面水背山,別有一番景緻。
這四扇青石屏風是原圓明園一處景點「夾鏡鳴琴」的遺物,「夾鏡鳴琴」位於圓明園福海南岸,是圓明園四十景之一。作為「夾鏡鳴琴」景點的一部分,這四扇石屏風原來是鑲嵌在一座高大的亭橋兩面,亭橋下方為出水口,水聲激越,琤琤作響,猶如琴聲,大概「鳴琴」二字便緣於此,而「夾鏡」乃取材於李白的「兩水夾明鏡」的詩句。可以說,「夾鏡鳴琴」的命名是融天然內涵和文化內涵為一體,很有韻味。記得報紙上曾經報道,1998年初人們在疏浚福海時,挖出了亭橋頂端的鎮水獸,也許有朝一日,圓明園四十景之一的「夾鏡鳴琴」能得以復現舊觀。
其實,像乾隆石屏風這樣的景點,在北京大學校園裡絕不止有一處,綜合來講,這種石碑、石屏之類的文物給人的印象是極為崇高的,也是很有歷史文化的氣息的。這天然是一種容易引起思古之幽情的地方,過去光輝的記憶,歷史的陳跡和歷史上古往今來的人物變遷,似乎都可以從這些半埋在土裡的文物上的文字或圖像中看得出來。「畫舫平臨蘋岸闊,飛樓俯映柳蔭多」,「夾鏡光徵風四面,垂虹影界水中央」,這兩幅對聯充滿了詩情畫意,其中第一句中的「畫舫」並非指現在未名湖湖心島東側的石舫,該石舫是和珅仿「清漪園」(頤和園)中的「清宴舫」建造的畫舫遺物,而石屏風是圓明園的遺物,雖然兩者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石屏風位於未名湖畔,襯著垂柳、伴著波光塔影與石舫相呼應,似乎也恰當地體現了「畫舫平臨蘋岸闊」的意境,真是天作之合,與燕園融為一體,成為風景的有機組成部分。或許這是設計者有意為之,或許是無意而成的神來之筆。後面的「飛樓俯映柳蔭多」「夾鏡光徵風四面」「垂虹影界水中央」這三句描繪的是當年圓明園內畫舫周圍的景色,如果移用過來表示現在未名湖周圍的景色似乎也很合適。乾隆石屏風從威嚴華貴的「萬園之園」到秀麗而又充滿靈氣的北大燕園,同樣承載著歷史的積澱,同樣散發著文化的內涵。
除了宜人的環境和充滿歷史靈氣的文字內容,石屏上的書法也是這處景點的一個亮點。如果仔細欣賞石屏上清秀遒勁的字跡,我們可以看出當年乾隆皇帝在題寫這兩幅對聯時的從容和優雅。兩幅對聯一共二十八個行書字體,寫的瀟洒倜儻,卓而不凡。在橫豎撇捺之間透露出封建盛世帝王的雍容。
1860年10月,英法聯軍闖入圓明園,進行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大搶劫。為了掩蓋他們踐踏人類文明的野蠻暴行,10月18日侵略者竟點起罪惡的大火,將這座中外罕見的藝術寶庫焚毀。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圓明園又遭浩劫,殘存的十餘處景區慘遭劫掠。一代名園成為一片頹場瓦礫。清王朝覆滅後,軍閥、官僚、政客肆意掠奪遺址上的遺物,園內極為豐富的文物珍寶、字畫典籍被劫掠一空,現在只有少量碑碣、石雕、石刻、玉器、瓷器、秀石等文物還遺散於京城各處及全國各地。據說,這四扇屏風當時被埋沒於亂崗荒草之中。燕大建校時被發現,就被安放於未名湖的北岸。從此,這一組珍貴的文物便重見天日,煥發出新的生機來。
如今,四座石屏面湖而立,每日朝陽初升,未名湖碧波蕩漾,柔和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枝葉,投射在斑斕的青石屏上,透出金屬的質感,伴著鳥鳴聲聲,映著垂柳小徑,投射出歷史的滄桑。
(文/王偉)
北京大學,以其威嚴之態嚴守著燕園內的博雅之峰與未名之洋。開一扇明眼之窗於這大地,擁抱歷史因子與陽光,碰撞思想火花與筆墨。它以滔滔書卷滋養渴望知識的生命,以百廿書風浸潤醉心燕園的花草,以歷史浩瀚蕩滌求索真理的思想。
美編:閆鳳玲
攝影:賈士蓓、劉魁良、韋維、薛俊華、趙月娥、張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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