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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轉人生

軍轉路上，和曾經軍旅的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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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望文生義鬧出的笑話

瘋和尚

（點開便知）

１.

話說明代的楊守陳在任洗馬期間，請假回老家探親，傍晚在驛站住宿。到了驛站，送上名帖。帖子上的職位赫然是「洗馬」。什麼是洗馬？其實是個官職名稱，全稱為「太子洗馬」，五品官，服務對象是太子，也算是有些分量的官了。

不過這驛丞有點生，根本不知道洗馬是什麼官，他就望文生義，以為是宮廷里打雜專門伺候馬兒的。所以根本不太在乎楊守陳。甚至毫不客氣地坐到楊守陳旁邊，非常好奇地問道：「你在宮裡當洗馬，一天洗幾匹馬?」楊守陳做官低調，不想為難他，就很隨便地回答說：「勤快時就多洗幾匹，懶惰的時候就少洗幾匹，總之沒有定數，全看心情。」

楊守陳的話把驛丞唬得一愣一愣的，驛丞肯定會說：「媽的，居然還有這麼輕鬆的工作。」而正在這時候，另一位官員也到這個驛站里住宿，人家的官職是御史。驛丞一看，慌了。不單是因為他知道御史這個官，還因為驛站經住滿了，沒有空房間。這下該如何是好?他看了看旁邊的楊守陳，便來了主意，他跟楊說：「御史大人就快到了。你的房間必須讓出來給他休息，你就到柴房裡將就一晚上吧。」估計按照驛丞的想法，你一個洗馬的，沒給你安排到馬廄里而是安排到柴房裡，已經不錯啦！

如果換作別的官員，早就火冒三丈了。但是楊守陳胸懷坦蕩，從不耍權勢。但他也不可能把房間讓給一個御史，明代的御史是七品，而洗馬是五品，再說洗馬是太子身邊的人，即使自己不在乎，也得照顧太子的名譽啊。所以他慢吞吞地說：「等他來了再讓也不遲啊!」

過了一會兒，御史就進驛站了。見了面，那御史居然曾是楊守陳的門客，見了楊守陳立馬下跪請安。這下可把驛丞嚇傻了。他腿一軟，整個人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台階下，頭都不敢抬起來。還好楊守陳根本不跟他計較，微笑著擺擺手也就過去了。

２.

就不要說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驛丞了，就連文人墨客也因為望文生義、不求甚解鬧過笑話。

明朝大醫學家李時珍，積三十年之力寫成了一部輝煌巨著《本草綱目》，給後人留下了一份寶貴遺產。書中在考釋名物方面也多有創見，但有些考釋也鬧出瞭望文生義的笑話，比如，他對「葡萄」一詞的解釋。葡萄為什麼稱為「葡萄」呢？李時珍解釋說：「可以造酒，人酺（pú，聚會飲酒）飲之，則陶然而醉，故有是名。」在這裡，李老先生把考釋當作個人想像，鬧了一個望文生義的大笑話。實際上，葡萄與「酺飲」之「酺」和「陶然」之「陶」並沒有半毛錢關係。

1901年，慈禧下令改革科舉。考試內容中加中外政治歷史。為了迎合此旨意，有一次考官出題時把法國的拿破崙塞進去了，因粗略知道拿破崙與中國的項羽一樣是一位以失敗而告終的猛將，便出了一道中外比較試題：《項羽拿破輪論》。出題的考官趕時髦，可來自全國的八股考生哪裡跟得上？於是鬧出了笑話。一位考生一開筆就寫道：夫項羽，拔山蓋世之雄，豈有破輪而不能拿哉？使破輪自修其政，又焉能為項羽所拿者？拿全輪而不勝，而況於拿破輪也哉？

民國的時候，章士釗在《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三號發表作品《孤桐雜記》，文中寫到「嘗論明清相嬗，士氣驟衰……民國承清，每況愈下」，卻被魯迅認為章文將「每下愈況」寫成「每況愈下」了，於是就批駁揶揄章士釗，認為章士釗雖然熟讀了幾十篇唐宋八大家文，但是一味模仿吞剝，連成語也用不清楚。

被魯迅這樣的名人批駁之後，連章士釗也以為自己用錯了。後來有好事者就這兩個成語進行一番考究，並撰文發表，否定了魯迅的批駁。「每下愈況」源出《莊子·知北游》句「正獲之問於監市……每下愈況」，意思是說越是從低微的事物上推求，越能看清「道」的真實情況的道理，越從小的地方著眼，才能明白大的道理。而「每況愈下」則源出南宋文學家洪邁的《容齋續筆·蓍龜卜筮》句「人人自以為君平，家家自以為季主，每況愈下」，意思是說越往下越明顯，表示情況越來越壞。這兩個詞兒，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千萬不要自以為是，用混用錯。

３.

至於報刊書籍之中的望文生義的錯誤，就更多了。

民國初，《上海西報》有一位外國記者，會講一口流利的漢語，被稱為「中國通」，不過一碰到一些中國成語或詞時，也會「如墮五里霧中」。比如翻譯「胡適先生，馳騁文壇」，竟成了：「胡適先生經常在寫字桌上跑馬」。

美國一所大學翻譯出版《毛澤東詩詞》，甚至將《沁園春·雪》中的「唐宗宋祖，稍遜風騷」譯為：「唐太宗和宋太祖文化不高，還不能充分欣賞《國風》和《離騷》。」

3月8日的《解放軍報》第八版，右下角有一篇文章也是個笑柄。電子版已經找不到了，大家不妨去翻翻前天的報紙。

我們日常當中用的一些成語，也經常容易被誤用。比如「七月流火」，語出《詩經·國風·豳風》「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本指在夏曆七月，天氣漸漸轉涼，每當黃昏的時候，可以看見大火星從西方落下去。現在則常被誤用來形容七月的天氣十分炎熱，鬧出意思完全相反的笑話。至於「空穴來風」這個成語……由於媒體鋪天蓋地的誤用，我懷疑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的正確意思了。空穴來風這個成語見於宋玉《風賦》，意思是有了洞穴才有風進來，比喻消息和傳說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現在則被理解為「無中生有」，乾脆滿擰了。

望文生義想當然，是很多人的不良思維習慣，背後反映了一個學風和做人的問題。遇到這種一知半解的問題，其實稍微鋪下身子，去查一查或者去問一問看一看就不會鬧出笑話了。就怕一貫脫離實際，一貫自以為是，一貫生拉硬拽，一貫諛上愚下，這樣的人不出笑話才怪。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說過一句話，「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指出「真」比一切都重要。什麼是真？不外乎立真心，用真情，辦真事，講真話，做真人。這個「真」字，對於我們無論做學問做教育做媒體的所有人，都有啟示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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