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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聖羅蘭背後的男人,散盡家財,只為永遠銘記愛人

享法妹有話說:世界著名的時尚品牌YSL(聖羅蘭) ,由法國著名設計師伊夫·聖羅蘭(Yves Saint Laurent)設計而成。獨特華麗設計的背後,有哪些震撼心靈的愛情故事呢?

在您的生命中,犯下最嚴重的一個錯誤是什麼?

有很多,非常多。

對我來說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伊夫。

我的生命因此改變。

但這一切都是必須如此成就的宿命。

伊夫.聖羅蘭和皮埃爾.博格

2017年9月8日,在法國設計大師伊夫.聖羅蘭離開的第九個年頭,陪伴了他半個多世紀的忠實愛人和夥伴皮埃爾.博格在法國南部聖雷米的鄉間家中悄然停止了呼吸。翻開上個世紀的時光簿,伊夫和博格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可以說,沒有博格,就不會有今天的聖羅蘭。然而這個「聖羅蘭背後的男人」,他的故事,也同樣精彩和傳奇。

聖羅蘭帝國的守護者——皮埃爾.博格

從天而降的詩人

皮埃爾.博格1930年生於法國西海岸的奧雷宏島(Oléron),他的父親是稅務所職員,母親則是一名教師。18歲那年,博格來到浪漫熱鬧的巴黎闖蕩,當他沿著香榭麗舍大街上漫步時,法國知名詩人雅克·普雷維特從窗台上意外跌落到他的腳邊,詩人「從天而降」讓博格意識到,或許冥冥之中,巴黎正翹首等待著他的到來。

博格和法國著名才女作家弗朗索瓦茲·薩岡(Francoise Sagan),那時候博格還是個青蔥少年/1958年

和所有人年輕的時候一樣,博格嚮往自由,擁護和平積極分子加里·戴維斯,是個有著強烈理想主義色彩的文藝青年。但被普雷維特選中的男人註定有著開掛的人生,在一次遊行中博格被捕入獄,獄友正是法國文學家加繆,自此博格打入了文化圈,與科克托(Cocteau)、阿拉貢(Louis Aragon)、加繆(Camus)等知名作家交往甚密。

1949年10月4日,提出「世界公民」理論的和平分子加里.戴維斯(Garry Davis)因違反外國人法而受到控訴,圖為庭審現場,在左邊我們可以看見年輕的博格,他也是世界公民委員會的一員。

20歲那年,博格在拉丁區聖日耳曼的一家酒吧里遇到了18歲卻已經在畫壇暫露頭角,才華橫溢的巴黎新銳畫家貝爾納·布菲,看著這個面帶憂鬱的小伙,博格意識到,這個天才足以改變他的命運。於是,兩人長達8年的陪伴和扶持,開始了。

巴黎新銳畫家貝爾納·布菲是個桀驁不馴的小伙

布菲(左)、《屋頂上的輕騎兵》作者季奧諾(Jean Giono)以及博格在一起/法國沃克呂茲/1950年

這個時候的博格身上異於常人的經濟頭腦就顯露出來,他有著導師和伴侶的雙重身份。布菲埋首畫室創作,他就和藝評家、畫家的崇拜者、畫作購買者打交道,將情人的畫作銷售到世界各地。在博格的扶持下,布菲在30歲前就登上了事業的巔峰,布菲的成功給兩人帶來了顯赫的聲明和財富,博格憧憬的奢華生活實現了。

博格和布菲為數不多的合影,那時候兩人都朝氣蓬勃

布菲最著名的代表作《戰爭的暴行》也是在博格陪伴的這8年間創作的,成為當時以具象為繪畫對象的畫家中反擊抽象派的先鋒。

伊夫,我的伊夫

1958年,博格遇到了迪奧年輕的設計師伊夫.聖羅蘭,那時候他已然是巴黎藝術界風頭正勁的貴公子,還是布菲的經紀人。伊夫纖細敏感,而博格堅毅強勢,性格越是天差地別的兩人越是能互相吸引,很快,他們就走到了一起。

克里斯汀.迪奧的葬禮後,伊夫孤獨的站在角落裡,這個時候的他頗覺茫然,卻不知道命運之輪已經開始了轉動/1957年/巴黎

博格的新歡舊愛布菲和伊夫,其實仔細看兩人都給人羞澀內向的感覺,但同樣才華橫溢。

在最初的印象中,博格覺得伊夫「奇怪,有點害羞」,而伊夫又覺得博格」像個傳教士一樣,嚴肅又刻板」。

1960年,伊夫面臨解僱危機,事業遭遇滑鐵盧,博格四處籌資,幫助伊夫成立個人工作室,1961年,聖羅蘭品牌正式誕生於世間。

伊夫和博格在臨時工作室中,這個時候在博格的扶持之下,伊夫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事業,這一張照片就能看出來兩人的性格,伊夫想法很多,而博格冷靜自持/1962年

在伊夫身邊,博格再次扮演了經紀人和導師的角色。博格有著敏銳的商業嗅覺,他抓住了60年代法國消費量暴增的「黃金三十年」, 將伊夫的作品全面推向大眾。憑藉著伊夫的超凡天分和博格的苦心經營,聖羅蘭那現代、優雅和自由的新時代女性服飾聲名大噪,擁有了一批知名的擁護者。

1967年上映的電影《白日美人》中的女主角,法國演員凱瑟琳·德納芙在劇中的服裝就是伊夫設計的,綜合了六十年代流行和性感的精髓——鉛筆裙、絲質襯衫和細高跟鞋。

英國女演員夏洛特·蘭普林(Charlotte Rampling)身著伊夫設計的服裝/1970年法國Vogue

和日漸走紅的伊夫一起面對洶湧的人潮

伊夫有著天才的通病,他生性害羞,敏感且脆弱,還有躁鬱症和神經衰弱。因此從品牌的商業運作、資金管理到伊夫的私人別墅,博格事無巨細地照顧伊夫的工作和生活,甘願為他衝殺在最前方。

笑起來靦腆害羞的伊夫,其實他一生都在跟病魔作鬥爭

伊夫覺得壓力山大,博格便扔下一切陪他出去散心。圖為博格和伊夫在摩洛哥的別墅里/1977年

有博格在,伊夫都會比較放鬆/1968年

在過去漫長的時光里,伊夫.聖羅蘭是我早上醒來的唯一理由。

——皮埃爾·博格

在博格的保駕護航之下,蒙德里安裙、吸煙裝、女士燕尾服,伊夫一路所向披靡,創造了時裝界一個又一個奇蹟。終於在30歲之前,博格將他推上了巴黎時裝的王者之位,穩妥地讓愛人進入了時裝史和藝術史。

伊夫設計的蒙德里安裙

伊夫所到之處,都是鮮花和掌聲/1984年

伊夫敏感細膩,極易陷入不安,而博格堅定強勢,兩人都喜歡繪畫、文學與戲劇,並且對藝術收藏有著相同的狂熱。伊夫和博格位於巴黎巴比倫街的公寓可以說是一座博物館,從20世紀藝術大師蒙德里安、畢加索、馬蒂斯的油畫,到古埃及的石棺、現代裝飾主義作品……兩個人畢生收藏讓人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公寓的大客廳左右側是一對讓.杜南於1925年設計的銅胎搪瓷大花瓶,前方是一張法國裝飾主義大師Pierre Legrain於1925年設計的頗具非洲風情的小凳子。正中間懸掛的是法國畫家萊熱的兩幅畫作。

藏書室壁爐之上懸掛的是弗蘭斯.哈爾斯的肖像

中國風壁紙

博格和伊夫在公寓中

回憶是一束強光

隨著伊夫日益嚴重的酗酒,兩人的關係陷入僵局。1976年最終分手,成為「前男友」的博格在一街之隔買了房子——他放心不下,離開伊夫太難了。沒激情有感情,自此以後,兩人依舊保持著合作夥伴關係。博格看著伊夫和自己被毒品、精神疾患折磨的身體做鬥爭,越陷越深,卻無能為力。2002年,伊夫告別了他心愛的服裝設計,2008年,腦癌帶走了他。

博格和伊夫在後台和模特Laetitia Casta在一起/1999年

2002年,伊夫的最後一場服裝秀,這場秀回顧了伊夫40年設計生涯所有經典作品,被媒體稱為「淚光中的掌聲」,圖為告別秀前的兩人。

伊夫的葬禮上,博格難掩悲痛,低聲絮語:

我記得咱們初次見面,決定在一起的那天,

以你的名字命名的第一系列,

你最後流下的淚水,

時間怎麼能流逝的這樣快……

回憶如同一束強光,讓人不敢直視。

2014年的電影《伊夫.聖羅蘭傳》劇照,年輕的時候,博格會在伊夫深感不安的時候安撫照顧他

一把年紀了,伊夫還是需要博格的安慰和鼓勵,或許照顧和安撫伊夫已經成為了博格的習慣/巴黎/1998年

忍痛送別伊夫

博格不願睹物思人,清點二人長達半個世紀的藝術收藏,交給佳士得進行了一場世紀拍賣,這場拍賣也不負眾望,成為有史以來歐洲交易額最大的一場拍賣,共拍出近3.74億歐元。

佳士得工作人員從伊夫的故居中取出萊熱的一幅畫作

你離開以後

伊夫離開了,博格帶著昔日愛人對於藝術的支持和收藏堅定前行。相對於伊夫,博格的收藏則有很濃的個人風格。他將自己雙層公寓的頂層設計成為了收藏室,處處都有舊時光的痕迹。

博格在公寓樓梯的照片,不知道這個同樣充斥著舊時光痕迹的寓所會否讓他想起昔日的愛人?

首先我們看到的就是這間私人藏書館,博格的喜好之一就是收藏各種絕版的珍稀書籍,他的珍藏書涉及範圍廣泛,囊括1600多個題材,包括非常珍貴的6個世紀的音樂劇和手稿等。

博格的私人藏書館

在藏書館中,設計師巧妙地設計了一個暗門,表面堆滿了書籍,推開門就可以抵達博格位於樓下的卧室。圖為博格在「秘密通道」的暗門前。

博格的絕版藏書中包括一些奠定了西方文明的書籍早期版本:堪稱西方文化根基之一的經典名著《奧古斯丁懺悔錄》1470年在斯特拉斯堡印刷的第一版(最終拍出了323,960歐元的價格),但丁的《神曲》1487年版本,他甚至還有在1664年倫敦印刷的莎士比亞戲劇集,可以說是私人所能擁有的最珍貴和精緻的藏書之一。

博格收藏的莎翁集/倫敦/1664年/第三版

博格很喜歡在自己的收藏中建立微妙的聯繫,他欣賞法國大文豪福樓拜,千辛萬苦的淘到了他發表於1870年的小說《情感教育》的原稿(最終以587,720歐元成交)。除此之外,他還有一本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這本書是福樓拜送給維克多.雨果的,扉頁還有作者的留言和簽名。

博格收藏的福樓拜《包法利夫人》贈送給雨果的版本,扉頁上作者寫給雨果的聊聊幾字意味深長:「敬贈先生,憶舊並致意」,最終以458,528歐元成交。

伏爾泰的《老實人或樂觀主義》的第一版/日內瓦/1795年,保留原始紋章裝訂

法國女藝術家索尼婭.德羅內(Sonia Delaunay)和法國詩人布萊士.申德拉斯(Blaise Cendrars)一同創作的《西伯利亞大鐵路和法蘭西小讓娜的散文》一書定義了現代藝術書籍,也被稱為最美的書籍之一,博格收藏的是第一版/巴黎/1913年

走出暗藏機關的藏書室,我們再來看看博格私人博物館的其他房間。大客廳的牆上裝飾了錦緞樣式的帆布牆紙,中間掛了一幅來自19世紀法國新古典主義畫家安東尼·讓·格羅(Antoine-Jean Gros)的畫作。17世紀末的烏沙克地毯上,兩邊是路易十六時期的扶手椅,中間是一個葡萄牙銀質小凳,19世紀瑞典製造的水晶吊燈懸在房頂。

大客廳

來自18世紀義大利的枝形吊燈照亮了餐廳,古董掛鏡和實木組成的牆板上掛了由法國畫家讓-巴普蒂斯特·德布雷(Jean-Baptiste Debret)繪製的四幅分別表現春夏秋冬的畫作。19世紀早期英國製造的桃花芯木餐桌周圍是來自18世紀法國的椅子。餐桌中心是來自法國雕塑大師弗朗索瓦 - 格扎維埃.拉蘭內的燭台,四周擺放的是18世紀的瓷質餐具。

餐廳

玄關處兩側則以灰色的19世紀全景式壁紙裝飾,路易十五時期的鎏金大理石桌位於中心,上面放著博格收藏的絕版書以及17世紀的水晶擺件。牆邊是一隻鎏金木長凳,長凳左右兩側則是法國藝術家Louis Cane簽名的兩隻青銅檯燈。

玄關

起居室的一角,牆上掛著三幅文藝復興時期的琺琅錯視畫。右側有一幅來自法國浪漫主義畫家席里柯(Theodore Gericault)的男士裸體畫像,沙發以精緻的印花絲綢天鵝絨包襯。

起居室

17世紀末的鎏金銅枝形吊燈懸掛在桶形穹頂的天花板上,照亮了一間小的休息室,正面牆上掛著一幅來自19世紀法國畫家Emile Vernet-Lecomte的年輕女子的畫像,周圍是一些19世紀中國的瓷鳥,以及羅馬城的鉛筆畫。人字形地板上是赤陶土色的沙發。

休息室

沒有人能夠獨佔藝術,我們不過都是它的載體。

——皮埃爾·博格

在收藏中,博格主張不要目的性太過明顯,而更多的關注到藏品本身的價值上,收藏是為了藏品可以印刻歷史的那份美好。而拍賣的美妙之處就在於,一件記載了時光和歷史的物件能夠從一個地方到達另一個被妥帖保管,悉心呵護的地方。

和他心愛的藏書在一起,博格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神色

博格熱衷的收藏還有洋酒,他的收藏中,有很多頗具歷史意義,頂級品牌的老年份酒。這瓶來自1907年的白雪香檳「Go?t Americain」就在海洋里沉睡了近一個世紀。

博格收藏的「沉船香檳」,1916年,3000瓶香檳裝上J?nk?ping號,運給俄羅斯帝國軍隊,後來遭到德國潛艇攻擊沉入海底。直到1998年,在波羅的海東部發現殘骸,並打撈出沉睡了82年的2400餘瓶香檳。

在商業上成就斐然的博格始終是個藝術愛好者,他管理過巴黎歌劇院,贊助了盧浮宮的畫作採購計劃、以及倫敦國家美術館與巴黎蓬皮杜中心的展館翻新項目。「我是一個陪伴了伊夫半個多世紀的人」,博格這樣定義自己,「但時至今日,我依舊站在很多藝術家和創作者身後,幫助和支持他們,這好像早已成為了我的使命。」

法國前總統密特朗與博格在一起,1988年至1993年,博格在密特朗總統的友好關照下,管理巴黎歌劇院

為過去,為將來

既然不能留住你,至少我可以紀念你。伊夫離去以後,博格將兩人的收藏,連同自己收藏的絕版書籍以及紅酒大量拍賣,所得款項,用來建兩座聖羅蘭博物館紀念愛人:「雖然我們沒有一起談論過這件事情,但是如果有個博物館以伊夫的名字命名,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伊夫.聖羅蘭傳》電影劇照,伊夫、博格以及伊夫的鬥牛犬「農民「在一起

於是,巴黎瑪索大街5號伊夫原來的工作室,將掛上「伊夫·聖羅蘭博物館」的招牌,重新進入公眾視野。而千里之外,被伊夫稱為「第二個家」的馬拉喀什的聖羅蘭大道上,一座耗資一千六百萬歐元建成的同名博物館也將要一併開放。馬拉喀什博物館外牆上布滿石材拼接留下的經緯紋路,宛如帆布上的車線,讓人聯想起伊夫時裝里的簡潔風格。

伊夫在工作室里忙碌的身影

博格和伊夫在馬拉喀什馬約爾花園大門前

馬拉喀什的聖羅蘭博物館外牆飾面採用馬拉喀什周邊出產的天鵝絨般柔滑的赤陶土磚,層疊砌築成類似織物的紋路。

從外省青年到今天藝術和時尚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博格不可謂不傳奇。他充滿智慧,滿腔熱情,伊夫在時,他如同獅子守護著聖羅蘭帝國版圖,寸土不讓。伊夫離去,他帶著愛人的希望在收藏和扶持藝術的道路上,堅定前行。見我欲見,愛我所愛,無論何時,博格都是那個能夠把命運牢牢的攥在手心裡的人。

無論是陪伴伊夫還是孑然獨行,你都能感受到博格身上的那種自信和力量

伊夫離開9年了,往昔的記憶卻愈發清晰,在黃昏的餘暉中,病床上的博格彷彿又看見了愛人那纖細羸弱卻激情澎湃的身影,如同十五年前馬約爾花園那野蠻生長的熱帶植物。這一次,博格和伊夫的故事終於能有一個不被打擾,遠離塵囂的結局。

我們不說再見,

因你從未遠離。

不曾擁有回憶

就無法銘記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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