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陳子煜:只此一味山茱萸,勾起餘生盡回味

陳子煜:只此一味山茱萸,勾起餘生盡回味

說來慚愧,因想余學醫以來,所見藥名繁華綺麗,或是《詩經》中的木瓜和茜草,或是屈原《離騷》中的佩蘭和辛夷,過眼皆空,總成一夢。《珍珠囊藥性賦》中常用的四百味本草也還未完全掌握,熟讀性味歸經,苦思升降浮沉,靜待鐵杵成針時。

只此一味山茱萸,初識便是童年。記得這一味葯,是因為在我的家鄉佛坪隨處可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人們叫它棗皮,聽著比山茱萸多了些質樸。明代名醫陳士鐸在《本草新編》說它「溫肝臟之血,補腎臟之精,其核勿用,用則滑精難收。」冬末時節,含苞靜待,春暖人未知之時,彷彿怒放只在一夜之間。只有點點金黃綴於枝丫只上,葉片尚未長出,滿樹花蕾黃的純粹,似乎每一簇散碎的花朵都盛滿了陽光。又是一年春來早,今年過完年開學走的前兩天邂逅了這突然炸裂而開的金黃。在外求學已是許久未見過棗皮花開了,有種不期而遇的驚喜,想來卻又是久別重逢。心頭不由得浮起了小時吟唱的童謠「棗皮花,黃又黃,山路彎彎長又長。腌菜咸,米飯香,好好學習做棟樑。」

相熟相知,已是少年。讀到《紅樓夢》時,記得黛玉曾自說道:「我自來如此,從會吃飯起便會吃藥,到今日未斷。」實是知音。不同的是我並非從小多病,不曾羸弱到就飯吃藥的斯文地步,而是從小混跡在奶奶的中藥房裡,也算是自小與中藥為友了。童年的味道沉澱著濃濃的葯香,那是奶奶的藥房里的白芷或是檳榔。每當我好奇那些寫滿中藥名字的小抽屜時,奶奶總會說,你好好讀書,長大了就知道了。然後笑眯眯的給我幾片甜甜的甘草或是一顆酸甜的山楂丸。調皮的我總會讓奶奶給我找裝著棗皮的葯斗,探訪這位熟悉的朋友,葯斗抽屜上卻寫著「炙萸肉」。本草前世今生的變化,非當時的我所能了解。直到學醫以後,課堂上老師講到山茱萸時,我激動的坐直了身子,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鄉遇故知。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老師的講解使我更為細緻的了解了它的前世今生。

最早的中藥炮製專著《雷公炮炙論》中載:「使山茱萸,須去內核。」棗皮作為佛坪農村家庭的一項重要收入,每到十月份果實成熟之時,從摘棗皮到去核,然後晒乾出售。每一項都付出著辛勞與汗水,最辛苦的當屬去核,佛坪人形象的稱為「擠棗皮」。成熟的棗皮晶瑩剔透,像一粒粒瑪瑙珠綴在枝頭,但其味道酸澀,一粒入口,滿嘴生津。中醫經典《黃帝內經》中講到:「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酸屬陰,入肝經。棗皮性微溫,味酸澀,歸肝腎經。「炙萸肉」則是它更徹底的蛻變。作為中藥里的「四大九蒸貨」(熟地黃、山茱萸、黃精、何首烏)之一,只有經過九蒸九曬和黃酒纏綿之後,酸澀內斂,回味略甘,方可入葯最大作用發揮其藥效。故事巧合的像童話一般,自小與中藥為友的我最終踏上了醫學之路。感嘆人如本草,如同棗皮般只有經過「九蒸九曬」的磨礪方能做到稜角內斂,葯達其效。在有名的六味地黃丸中,它為臣葯,功雖不凡,自是不易。

馮唐在他的《詩百首》中說:「世間草木皆美,人不是。中藥皆苦,你也是。」中藥並非皆苦,亦有五味。平和的炮製茱萸調和性味,是以柔克剛的力量。解讀本草的過程,本身也是一種修行。草木有靈,人間有情,只此一味山茱萸,勾起餘生盡回味。

漢江人物檔案

陳子煜,原名陳晨,漢中佛坪人,大四學生,現就讀於廣西中醫藥大學。曾經站在北方的雪地里聽那北風回蕩,然而卻在某個寒夜裡坐著火車來到南國之鄉,用文字書寫自己與鄉愁的不期而遇。

漢江精彩內容推薦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漢江 的精彩文章:

捕捉當代的眼神!人物畫家王穎清最新作品

TAG:漢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