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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權主義者和她建構的世界

這是女力翻轉的第5篇推送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一個女權主義者和她建構的世界。

之所以說是建構出來的世界,是源於後現代女權主義者的一種認識論,即「女性」是被建構出來的,那在被建構的同時,女權主義者是不是也會為自己建構了一個世界?所以你可以全當我的分享是我建構出來的。

什麼是女權主義,和女性主義是一個概念嗎?在我看來,她們的本質是一樣的,只不過是翻譯的不同罷了。而提到女權主義,你又想到了什麼?是剃光頭、佔領男廁、裸露的行為藝術……?我沒有做過上面的任何一件事情,但這並不影響我是一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

「我思故我在」

我出生在一個「生男敲鑼打鼓,生女垂頭喪氣」的村莊,生長在一個「女孩就要下得廚房,男孩就不能進廚房」的家庭,遭遇的是親戚們「對男孩噓寒問暖,對女孩吆五喝六」……「女孩子帶出去沒用的,留在村裡讓爺爺奶奶帶就行」「女孩子不要那麼累,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一個女孩子天天東奔西跑成何體統,女孩子要安穩」…… 從小這樣的憂愁就圍繞著我。而我弟弟的出生則加劇了我的憂愁。周圍的話語是——「你爸媽有了你弟弟就不要你了」「你父母是不是因為覺得你沒希望了所以才生你弟弟」……以上種種讓我不得不思考,話語背後蘊含著怎樣的文化意義,又是什麼樣的社會文化塑造了這樣的一種觀念?

而後來我逐漸了解到那一年的計劃生育政策是「如果第一胎是女孩,准許在四年後生育第二胎,這樣的生育可以一直到生育出男孩為止,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則不允許生育第二胎……」直到2014年我第一次以調研者的身份重新回到我的村莊的時候,才發現還有針對「二女戶」(只生育了兩個女孩的家庭)的補貼。我也知道了是多少個胎兒的犧牲和母親身體的損耗才迎來了我的弟弟,而我的家庭並不是個案。有朋友家裡連生三個女孩——於是購入了一個男孩——後來又生出了一個男孩——五個孩子覆蓋了中國教育的全流程。所以在某些地區販賣兒童的現象才會如此嚴重。毋庸置疑,長期以來的「重男輕女」的不平等的觀念便是這些惡意的根源。

而當我看到我學社會學的女同學發朋友圈認為「計劃生育從某種程度上提高了女性的地位,因為獨生女必須承擔和扮演同男性一樣的責任和角色」,我十分憤慨,畢竟多少女性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而我們出生在大城市的家境優越的高級知識分子是這樣去理解我們的「計劃生育政策」的,而他們也許會伴隨著階級的固化成長為下一代的政策制定者。

可能就是這樣在常人看來略帶偏激的思考方式,讓我成長為了一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

「無盡的遠方,無數的人,都與我有關」

其實我身邊的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已經是一個「性別友好」的社會了,畢竟現在的女性能接受高等教育能出任CEO能追求自由……不幸地是這只是作為精英階層的想當然。現實依舊殘酷,去年公開的《2017全球性別差距報告》顯示,全球性別差距在2017年出現了倒退,女性在健康、教育、經濟和政治領域地位均下降。

今天的女性所擁有的一切是在我們之前的女權主義者用自己的努力和犧牲換來的。我們沒有理由坐享其成而不作為。在當下的社會環境中,我越來越意識到,很多時候不是我們不能發聲,而是我們選擇沉默,不是我們聽不見,而是我們選擇只聽見那些我們想聽見的。

我在去肯亞調研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遭受過「女性割禮」或者是從中逃脫出來的女孩。我記得我第一次從文藝作品《沙漠之花》中了解到這種儀式的時候很震驚。而當我真實地接觸到這一群體的時候,我更加無法像我的人類學老師所言從文化的角度去理解這樣的一種儀式。我怎能無視這種苦痛,這樣切實發生在我面前的苦痛。在我們的大多數女孩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學校的學生幹部,男朋友的小公主的時候,非洲的她們在遭受著什麼?「女性割禮」、童婚、甚至她們會因為生理期沒有衛生巾裙子沾染上血跡而感到羞恥並且無法出門……

因為無法無視他者的苦痛,在大四的時候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一份我認為很酷的實習——駐村參與扶貧工作。而我的男領導是這樣對我說的——「我本來是不想要女生的,是你們老師說你很優秀,我才同意你過來的,既然來了就要有足夠優秀的表現」——因為我是女性,所以我需要足夠優秀或者說比別人更優秀才能做好這份工作?其實在那個部門裡的性別不平等比比皆是。辦公室里的扶貧專員是沒有女性的,平日里一言不合就「開車」,而僅有的兩個女職員也都做的是文案宣傳上的工作。而當我駐村工作的時候,遇到的女性幹部更是少之又少,我駐村的村小中全校四個年級只有六個男老師。

在我的母親到村裡看過我的居住環境以後說「一個人住在這裡,剛開始沒人知道還好,長久下去人家知道你一個女孩住在這裡,就危險了……」話里話外的大意是「你再住下去就要被強姦了」。確實這個社會給予了女性太多的不友好,女性被強姦了是因為「她穿著暴露」「她在晚上出門」「她使自己被強姦了」——在一宗強姦案中只有一個人是有罪的——再多的吶喊都顯得無力,只有用實際行動證明。

我在農村裡住了七個月,與村民同吃同住,並且大多數時候沒有任何同伴,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不得不承認我是幸運的,但我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女性不是一種麻煩,也鼓舞了許多和我一樣對農村發展感興趣的女性到田野中去親證自己的價值。

書寫了以上種種作為女性正在遭受的不幸,你可能認為以我為代表的女權主義者肯定打心眼裡憎恨男性了吧?——當然不是。女權主義,不僅事關女性也同樣事關男性以及其他性別,我認同的女權主義的起點是性別的多元與平等。長期的性別不平等的話語也給很多男性帶來了困擾——特別是當我目睹了15歲的弟弟替我承擔了大多數的家庭壓力——作為女孩的我可以學習差可以沒有工作可以不跟父母住而他必須比我優秀並且承擔起整個家庭的責任……在我們的主流聲音中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男性就意味著強壯,「男主外,女主內」,「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個脾氣溫柔的男人可能會被嘲笑沒有男子漢氣概……任何不符合主流的行為都會被邊緣化。而女人類學家米德已經用三個原始部落——完全不同的性別分工的案例,向世人證明了性別只是我們自己建構出來的話語,亦如波伏娃所言「女性不是生來就是女性的」。在探討性別平等的時候,我們不僅探討女性,也探討男性,以及跨性別人士等。

我認為性別研究領域熱議的這樣的一個問題是十分值得大家去思考的——給予不同性別同樣的東西就是平等了嗎?什麼才是真正的平等?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們應該打破非此即彼的思維框架。

「這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

那就是在認清生活本質後依舊熱愛生活。」

「放棄自己力量的最常見方式,就是認為自己毫無力量。」在我們尚未具備認知這個世界的能力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被這個世界建構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人遭遇那麼多的困惑,那麼多的無力感,甚至認為自己的存在毫無意義。現在很多人的心理問題,某種程度上其實都是由社會因素造成的,嗑藥是無法解決的。

女權主義給了我一把認識世界的鑰匙,甚至是一種推開世界大門的力量。我們遇到的許多問題,可能實質上並不是一種問題,只是在我們被建構的認識論中沒有這樣的話語解釋罷了。同時,女權主義教我批判性思維,讓我去思考慣常事物背後的荒誕邏輯,並且獲得一種追求真理的自由之感。

而我始終懷有一種樸素的信仰,那就是這世間的良藥只能自己給,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都可以成為你的良藥,當你開始行動的時候你會感受到自己由內而外迸發出的巨大的能量。

當我下定決心要解構外界對於我的話語,建立起自己的力量的時候,我將體重從150斤降到了110斤,將GPA從3.3提到了3.7……也許這樣的行動產生的原因依舊是外界的不公平的單一的評判標準,但當你行動過後,你會逐漸建構起自己的話語體系,成為你自己。

為流動兒童普及性教育知識,做村小里唯一的女教師,支持推動性別平等的項目……點滴小事使我成為了今天的我。

我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有大學教授開了一門課——性別研究與女性主義倫理學,她說她一定會堅持下去,因為如果她放棄了這門課,那麼這所大學將從此沒有與女性主義相關的課程。

學性別研究的朋友迫於生存壓力從NGO轉入為政府寫報告的智庫,她和我說整個研究院都沒有人有性別視角,但是她有,她可以通過自己的研究報告向政府官員們輸出性別平等的觀念,總有一天會有人懂得。

童年時期遭受過性侵犯的朋友在偏遠地區的小學發起了性教育項目,二十三歲的她在向我講述自身經歷的時候還是不爭氣地落了淚,但講起那些性教育課程,講起她的孩子們,她充滿了希望。

這個世界可能從來都沒有善待過她們,但她們依舊選擇了與世界握手言和。

思考大問題,做好小事情。

個體的力量也許很微小,但是必不可少。

她們的行動告訴我——

只要一直有人在路上,就一直有希望。

文字&圖片/小紅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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