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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也曾愛過一個從遙遠地方而來的人

「儘管有的事我們很努力去做,有的感情我們很認真去維護。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我們也不得不放手,大概這就是它的獨到之處。」

你是否也曾愛過一個從遙遠地方而來的人——義大利

「一個白日帶走了一點青春,日子雖不能毀壞我印象里你給的光陰,卻慢慢的使我不同了。

一個女子在詩人的詩中,永遠不會老去,但是人他自己卻老了,我想到這些,便十分憂鬱了。

生命是太脆太薄的一種東西,並不比一株花更經得住年月風雨,用對自然傾心的眼,反觀人生,使我不能不覺得熱情的可珍。而看重人與人湊巧的藤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湊巧是不會有的。

我生平只有過一回滿月。

我也安慰自己過,我說: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沈從文

我有一位老友,叫許栩。是一個陽光開朗,熱愛生活的男孩子。我本以為他會永遠保持這種樂活的精神狀態,可直到遇見一個讓他變成詩人的女孩子。

在這之前許栩也談過很多次戀愛,畢竟一個優秀的男孩子是很受女生青睞的,至少在校園裡是如此。

我和許栩從小一起長大,應該說是發小,我看著許栩第一次戀愛到被家長發現和對方分開,然後再繼續第二次戀愛,再分開,再戀愛。

其實許栩並不是一個花心的人。

許栩成績非常好,因此我們高中就沒有繼續在一所學校,但我們仍然保持聯繫,假期也還會在一起吐槽和攻擊對方。許栩偶爾也會給我分享又有哪些女孩子給他寫了情書,情書的內容有多麼肉麻多麼可笑。每次看到許栩談論起別人給他寫情書的時候都一臉不屑的樣子,我也會打趣兒的說道:「你幹嘛嘲笑別人,說不定你以後也會給哪個女孩子寫情書,然後別人也這般對待你。」而許栩總會說,「得了吧,我才不會幹那麼幼稚又丟臉的事兒。」也許世界是公平的,你欠了別人的,總有另一個人找你加倍的要回來。

高二那年我收到許栩的來信,信中說他喜歡上了一個轉學生,那女孩是華裔,來自義大利。許栩說那女孩並不算漂亮,也不完美,可他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那女孩的第一眼只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深深的漩渦任憑他怎樣掙扎都不能得到解脫。

從那天開始許栩就像小說中的暖男二號一樣每次在女主角需要的時候出現,並幫她解決任何困難。有人欺負女主角他就和人打架,女主角被老師懲罰他就陪著一起,女主角受傷他就給人買葯,女主角想要看演唱會他就用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去買票,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暖男。我說按照這劇情你不應該是男一號嘛?為什麼會說自己是男二號呢?許栩告訴我,原來男一號是一直存在的,男一號也是華裔,在義大利,沒有和女主角一起回國。折騰了半天結果女主角是有男朋友的,但她仍然接受著許栩對她的好,因為許栩沒有告白,女主角就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這「朋友」對她的關心和照顧。我對許栩說這樣可能不是很好,畢竟別人是有在戀愛的,可當時的許栩完全是聽不進去的。

其實,我大概也能猜得到許栩最後的結果,那個女孩子一定不會和許栩在一起,即使她沒有男朋友,也不會和許栩在一起。因為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許栩習慣了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習慣了被人喜歡,而那女孩也是一樣,他們彼此都不懂得如何去真正的喜歡別人。許栩對她所做的一切換成另一個人或許會比許栩做的更好。再後來我經常能夠看見許栩在空間更新的動態,全是一些「酸腐」的句子,有的摘抄自其他地方,有的是許栩自己寫的,我笑他,「看吧,報應來了吧,誰讓你當初嘲笑別人啊,現在自己不也和那些孩子一樣了嗎?難怪說戀愛中的人是詩人,你這暗戀也是一樣哦。」許栩倒也不怎麼反駁,只是笑笑,「可能,她就是讓我成為詩人的人吧,可能,就是她吧……」那一刻我看著許栩,他滿臉都是認真和悲傷的表情,我知道,這一次許栩是在劫難逃。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高三下學期,有一天許栩告訴我那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很難過,許栩說他感覺自己更難受。比自己失戀還要難受。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許栩,好像我的安慰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大概一個月之後許栩告白了,那一天他精心準備了很久,和所有人準備談戀愛的過程一樣,他們一起去了遊樂園、看了電影、逛了街、去製作了手工藝品、去許了願、吃了晚餐。他為那女孩放了煙花,趁機告白,女孩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許栩說他還是很快樂,至少她沒有拒絕他,表明他還是有機會的。那天過後女孩對許栩的態度也開始和以前不同,她會開始關心許栩,主動問候許栩,替許栩擔心,為許栩買禮物。許栩越來越開心,他以為女孩是默認了和自己在一起。天真如許栩。時間總是這樣在快樂的日子裡飛逝而過,轉眼就是高考。快要高考前我和許栩沒有聯繫,高考結束後的第二天許栩就給我打電話,電話里他很激動,很高興,他說他考完最後一場的時候一出考室就看見那女孩站在那裡對他笑,許栩說那一瞬間他看痴了,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麗那麼直擊人心的笑容,感覺大腦突然一片空白,耳朵里聽不見任何聲音,世界彷彿在那一刻靜止,眼裡滿滿都是她的笑意。

高考後的整個暑假他倆每天都在一起,一起等待成績,一起填報同一所大學。七月,許栩帶著他的「女朋友」來找我玩兒,我看見許栩牽著那女孩眼裡滿滿的都是愛意,可我並沒有在那女孩的眼裡看到同樣的喜歡和愛。我很不夠義氣的悄悄告訴許栩,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哦。許栩卻笑我一天胡思亂想。我的直覺告訴我許栩會發生些什麼,而且是一定會發生些什麼的。再見許栩是大二的春節,那期間許栩便不怎麼和我聯繫了,有時我主動問他,他也只是簡單的一句,「我很好,別擔心,你也要好好的。」幾乎每一次問候他都是這樣回答我,雖然我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想一定和那女孩有關。春節期間許栩來我家找我,家裡人和他開玩笑,「許栩啊,今年把你女朋友帶回來沒,要是帶回來了引到我們屋頭看看。」許栩愣了幾秒說:「哪有啥女朋友哦,都莫得女子看得上我。」聽許栩這樣說我就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了,為了不讓家人再對許栩造成二次傷害我拉著許栩就出門了,一路上許栩不說話,我也不說,我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遠很久。路過天橋時許栩突然停下來了, 「阿子,我準備明年去義大利呢。」「哦,是嗎?挺好呀,去幹嘛呀?學習還是旅行啊?」 「去找她。」「許栩,……」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吧?可是我知道我沒有,她沒有和我一起讀同一所大學,就在我開學報道的那天她就回義大利了,她甚至都沒有告訴我一聲,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別的原因,我給她發信息她不回我,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我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兒,可大學的這兩年我除了學習滿腦子都是她,感覺就像才昨天為什麼就不和我聯繫了呢?我問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聯繫方式,可我就是不願意這樣放棄,明明都報了同一所大學,明明都和我在一起了,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呢?」看著許栩越來越激動,我反而束手無策了。我問許栩還喜歡她嗎,許栩說:「喜歡,當然喜歡啊,不喜歡為什麼我天天想著她,走到哪裡都想著她,幹什麼事兒都想著她,不喜歡她我為什麼還想著去義大利找她。」我問許栩還喜歡她嗎,「當然,不都已經告訴你了嗎?」我問許栩還喜歡她嗎,「你什麼意思?不相信我?我不都說了嗎。」我問許栩還喜歡她嗎,許栩看著我不說話,我問許栩還喜歡她嗎,一陣沉默之後許栩才開口道,「我必定還是要去義大利的,就算只是為了弄清楚為什麼,我也必然是要去義大利的。」我問許栩那還愛她嗎,許栩突然笑了,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愛太少了還是喜歡太多了。阿子,你可是我們這圈子裡最小的一個了,你以後談戀愛啊,可得多注意點,不要像我們,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歡還是愛了。」許栩說完就轉身了。「我們回家吧,天快黑了,說不定一會兒還會颳風呢」許栩走了幾步又突然轉回來「對了,阿子啊,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啊?畢竟我可是要去義大利呢,要什麼我給你買回來,我給你買哦。」許栩笑著說。

許栩怕是逃不過這個劫了吧,在他說出義大利的那一刻,他的眼裡充滿了初見那女孩時的光,我想。

後記:後來許栩真的去了義大利,在義大利學習、旅行、感悟人生,每到一個地方就給我寄明信片,告訴我他又遇見了什麼新鮮事兒,交了哪些新朋友,學會什麼新的東西,唯獨不提那女孩的事兒,我也不主動問他,如果他願意告訴我的話他一定會在回國後像小時候那樣嘰嘰喳喳的給我們這群發小講完所有故事,我想。

「我聽別人說,你來自很遙遠的地方。而我在這一刻,瞬間愛上。」———來自許栩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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