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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劍南:小小說·瑤池搬兵

話說孫悟空被白骨精再次用調虎離山計將唐僧抓去後,覺得羞愧難當。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厚著臉皮前往天堂新都瑤池求救觀音菩薩。

救人如救火。一路上,孫悟空一個筋斗接著一個筋斗地翻,好不容易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瑤池。此時的孫悟空早已累得精疲力盡,身上直冒虛汗,神智也有些愰惚。咦?這是到哪?悟空使勁地甩了甩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記得瑤池一帶原本山青水秀,繁花似錦,曲徑通幽。如今怎麼到處高樓大廈,燈紅酒綠,人來人往,一派都市景象。莫非倉促間走錯了路?悟空騰入雲端再仔細辯認,沒錯。前面那座水塘正是傳說中的瑤池。你看瓊香繚繞,波光粼粼,好一處仙境。 旁邊還立了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上面寫著「天上第一泉」五個金燦燦的大字。

夜幕下,各路神仙一個個袒胸露背,或躺在岸邊的逍遙椅上閉目養神,或浸泡在池中。悠然自得。只見嫦娥身穿泳裝與吳剛光著膀子在瑤池中戲水,旁若無人,嬉笑聲不絕於耳。悟空有點看不下去,朝他們「呸」吐了一口口水,然後落回地面。

按規矩覲見觀音菩薩先要舉行祭拜儀式。悟空找了半天,終於在一間印著「WC」的字樣的房子旁尋到了一塊空地。三叩九拜後,心中默默地祈禱觀音菩薩快快顯靈。往時,只要悟空一念叨,觀音菩薩馬上會出現在雲端拖長了音調問,悟空是否去西天的路上又遇到了麻煩?可今天不管悟空在地上如何拜,額頭叩出血來,也不見觀音菩薩出來。悟空想很有可能觀音菩薩出差了,不在服務區內,或者公務纏身不便脫身。既然這樣,如其在這裡乾等,倒不如打聽一下觀音菩薩的去向,萬一聯繫不上,也好另作打算。於是,悟空回到了瑤池。剛好,南極仙翁迎面過來,悟空上前施禮,敢問仙翁看見觀音菩薩嗎?南極仙翁搖了搖頭,徑直過去了。悟空繼續往前走,只見鐵拐李穿個褲叉躺在瑤池邊的逍遙椅上。悟空向鐵拐李拱了拱手,請問大仙是否知道觀音菩薩在哪?

鐵拐李伸了伸懶腰,說,你找觀音菩薩幹嘛。悟空說,我師父又被妖怪抓走了,請菩薩幫忙去搭救一下。鐵拐李說現在已經下班了,你到哪去找觀音菩薩。要不然你明天一早到她辦公室去找,把握性大點。悟空說,天上一晚,人間一年,等到天亮我師父恐怕早沒命了呀!鐵拐李說,那我就不知道了,你還是問別人去吧。

正當悟空急得團團轉時,抬頭望見托塔李天王正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脫衣服準備下瑤池泡澡。他趕緊跑了過去。李天王與觀音菩薩同屬天堂副國級領導,他應該知道觀音菩薩此時在哪!悟空拜過李天王,李天王說你這猴頭,你不是陪你師父去西天取經了嗎?怎麼也跑到瑤池來泡溫泉?悟空一邊幫李天王遞毛巾,一邊說,小的不敢,小的師父又被妖怪抓走了。我是前來天堂求援的。李天王說,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呆在這裡,還不趕快去找觀音菩薩。悟空說,我一個時辰前就來到了瑤池,到處找觀音菩薩沒找著。天王,請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的份上,能不能勞煩你親自去一趟!救我師父一命。李天王皺了皺眉毛說,這件事是觀音菩薩分管,我不便插手。你還是找她去吧。悟空說,我所有的法子都使盡了連菩薩的影子也找不著。說完,悟空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潑來。李天王無奈,望了望周圍沒人,便俯下身子咬著悟空的耳朵嘀咕了一陣。李天王剛一直腰,悟空就高興地跳了起來,說,多謝天王指點。然後直奔瑤池洗腳城。

瑤池洗腳城的小姐們見悟空來了,忙上前迎接。請問大聖是洗腳還是按摩?悟空做了個鬼臉,唬得那些小姐縮做一團。然後徑直來到二樓201號房間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見沒有反應就直接推開門進去。果然,觀音菩薩陪玉帝在裡面按摩。玉帝一看悟空賊眉鼠眼尖嘴猴腮走路兩條腿提起齊膝高肩上扛著根金箍棒趕緊躲到按摩小姐背後,說,哪來的妖孽?悟空立即跪在房屋中間。稟道,參見玉帝,在下乃弼馬溫孫悟空是也。玉帝這才吁了口氣,推開了按摩小姐。給觀音菩薩使了一下眼色。觀音菩薩面帶慍色說,妖猴你不好好陪伴你師父去西天取經跑到這裡來幹啥?悟空說,今天上午我師父又被白骨洞妖怪抓去了,小的特來求菩薩前去搭救。觀音菩薩說,你懂不懂規矩,現在是什麼時候?上班時間你幹什麼去了,怎麼拖到現在才來報告,你知不知道影響首長休息該當何罪?悟空說,小的知罪,只要菩薩能救得師父,小的甘願受罰。悟空這麼一說,觀音菩薩更加來氣了。厲聲說,孫悟空,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公然不經過領導允許擅自闖入領導的休息室,你眼裡還有王法嗎?當年大鬧天空的帳還沒有給你算呢。還敢在這裡頂嘴,放肆。悟空說,小的不敢,小的只怕耽擱取經大事,才斗膽進來,請菩薩原諒!觀音菩薩再要發作,一旁的玉帝開口了,好了別爭了,猴頭你先去吧,一會兒菩薩就來。悟空給玉帝磕了個頭,轉身走出了按摩房。連夜又馬不停蹄趕往出事地點。

第二天中午,孫悟空回到了那天唐僧、豬八戒、沙和尚失蹤的地方。遠遠望見師徒三人正靠在一棵樹下打盹。悟空喜出往外,從雲端一個筋斗墜落在唐僧跟前。跪拜道,師父。唐僧睜開眼一看是悟空回來了,內心一陣高興。說,徒兒辛苦了,妖怪捉住了嗎?悟空正要解釋,豬八戒走過來圍著悟空瞧一圈鼻子里「哼」了一聲說,有些人不知這一天一夜到哪裡吃獨食去了,把師父丟在這裡忍飢挨餓。悟空說,八戒你休得胡說,俺老孫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到瑤池請觀音菩薩去了。八戒冷笑道,你在編故事吧,繼續編呀,觀音菩薩呢?觀音菩薩在哪呀?悟空說,觀音菩薩在後面,應該馬上會到。八戒說,笑話,觀音菩薩能知過去和未來,難道不知道我們師徒三人已脫險了嗎?猴哥,你如今怎麼連撒謊都不會撒了呀。悟空氣得直跺腳。唐僧接過八戒的話說,悟空出家人少打誑語。悟空還要爭辯,唐僧轉過頭去命沙和尚把行李收拾一下,抓緊時間趕路。悟空只好怏怏地跟在隊伍後面。

西行三、五里,忽然香風繞繞,彩霧飄飄。觀音菩薩高居雲端。對唐僧師徒四人喊道,唐——玄——奘。唐僧聞言滾下鞍來,率悟空、八戒、沙和尚一起匍匐在地。唐僧道,參見觀音菩薩。觀音菩薩卻一字一頓地說,唐玄奘,我多次給你交待過,對手下的人要嚴加管教。500年過去了,有人雖然表面上皈依我佛,骨子裡卻仍然獸性未改,目無尊長,工作飄浮,在玉帝面前說你被妖怪抓走了,這不是好端端的嗎?唐僧答道,菩薩教導的是,貧僧一定遵照您的指示辦。悟空聞言,剛站起來說了一聲「菩薩」,想要伸辯。唐僧便呵道,悟空,休得無禮!悟空只好退回原地,抓耳撓腮。觀音菩薩冷笑了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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