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孔明真的扇子不離手嗎？日本武士的軍配跟其有關嗎？

編者按：諸葛亮在中國可謂是家喻戶曉的神級人物，影視動漫等文藝作品裡的諸葛亮，手裡的羽扇成為了標配。那麼為什麼諸葛亮總是手裡拿著一把羽扇，甚至上陣的時候也不放手？而且，日後日本武將手裡的扇狀軍配也是學自諸葛亮嗎？

諸葛亮手中執扇這一說法和形象，並不見於陳壽所撰《三國志》中，而是最早出現於兩本東晉的作品。一本是王隱所撰《蜀記》，另一本是裴啟的《語林》。王隱的《蜀記》成書時間不詳，但王隱生於公元275年前後，卒於公元250年前後，因此《蜀記》成書大致在公元300年到350年之間。裴啟的《語林》其實是一部志人小說，主要記述從西漢到東晉當時的名人之言事，大約成書於公元360年。這兩本書現在都早已亡佚，只有歷代著述中的引用之語留了下來。

《蜀記》中的原文：「諸葛武侯與宣王在渭濱，將戰，宣王戎服蒞事，使人視武侯，乘素輿，葛巾毛扇，指麾三軍，皆隨其進止。宣王聞而嘆曰：『可真謂名士矣。』」而《語林》中記載：「諸葛武侯與宣皇在渭濱，將戰，宣皇戎服蒞事，使人密覘武侯，乃乘素輿，著葛巾，持白羽扇，指麾三軍，眾軍皆隨其進止。宣皇聞而嘆曰：『諸葛君可真謂名士矣。』」

可見，兩段記載出奇地相似，裴啟很有可能是照抄了王隱的原文，但是又略有不同。比如，前文中諸葛亮拿的是毛扇，後面就成了白羽扇。

麈鹿

說起來，毛扇跟白羽扇還真不是一個東西。毛扇是魏晉南北朝時名士處居和清談時手裡拿的一種造型比較有趣的扇子，中間用優質木材作柄，周圍用麈鹿尾巴上的毛裝飾，也叫「麈尾扇」，下面就統稱作毛扇了。毛扇在漢代就有出現，但那時還是幾根條褸，魏晉南北朝時則呈尖桃狀，後來逐漸變成蒲扇的形態，唐代時還在士大夫中流傳，到宋代便逐漸失傳了。東晉王導在《麈尾銘》中就說麈尾「拂穢清暑」，在魏晉時，名士執毛扇清談已成風氣。後來道家用的拂塵就是毛扇的演化成果之一。

孫權手中所拿即為毛扇

據說鹿群在遷徙時，後面的鹿是遵循著領頭鹿尾巴的搖擺方向移動的，因此魏晉名士用這種鹿的尾巴毛做扇子，也頗有點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趕腳。毛扇在當時只有名士才能用，已經成了名士這種有閑階級地位、身份和清談本領的象徵。

諸葛亮出自琅琊諸葛氏，先祖諸葛豐以明經當上了郡文學，最後官至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諸葛亮在隆中小山溝里搞學術沙龍，自比管仲、樂毅，以名士自居的手裡自然要拿個能代表自己身份的東西，毛扇就是不錯的選擇。

影視作品中的司馬懿

歷史記載中，執扇指揮軍隊的將領還有東吳丞相顧雍之孫顧榮，亦是名士。《晉書·顧榮傳》中記載顧榮與陳敏作戰時，「麾以羽扇，其眾潰散」，獲得戰鬥勝利。《晉書》是唐代房玄齡等人所編，已經遠遠超出了當時的語境。這個羽扇是不是指當時的毛扇，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看樣子當時的名士拿個扇子指揮戰鬥確實挺拉風的。

但是為什麼後來人們都認為諸葛亮拿的是羽扇呢？主要原因可能有二。第一點就是，毛扇到了宋代就逐漸失傳了，等到羅貫中寫《三國演義》的時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還有毛扇這東西。第二點，《語林》中的那段記述是被《資治通鑒》和一些後世文獻引用的，羅貫中肯定是看過這些記載，便將當時尚存的羽扇寫成了諸葛亮的標配。而且隨著戲劇、傳說的不斷傳播，諸葛亮手執羽扇指揮三軍的形象便真正深入人心了。

其實，中國古代指揮軍隊更主要的是依靠令旗。主將發令，旁邊的傳令官便要根據命令按照相應的方式揮動令旗，軍陣中的指揮官根據令旗來直接調動軍隊，即便是諸葛亮、顧榮他們用扇子指揮，也要讓軍令官揮旗發令，部隊遠了就需要傳令兵。正如曹操所說的「旌麾所指，劉琮束手」。

那麼，日本戰國武將的扇狀軍配是咋回事呢?

軍配也叫軍配團扇，是日本古代軍隊指揮官發布命令、指揮布陣的道具，一般是皮製或鐵質。最早的軍配上面往往會畫些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一類的圖案，主要用來做戰前占卜，這個活當然就是由陰陽師來干啦。後來將領也開始使用軍配作為發布命令的道具，最著名的就要數武田信玄.現在的日本動漫、遊戲和畫像中武田信玄手裡必拿軍配，甚至《三國無雙》裡面把他的武器都設計成了軍配，也是難為他了。隨著傳統戰爭逐漸被火藥味十足的現代戰爭所取代，軍配也淡出了日本的歷史舞台，現在軍配還能經常在相撲比賽裡面見到，不過不是指揮相撲手如何出招，而是裁判用於評判勝負了。

武田信玄的經典造型

日本武士手裡還有一種人人必備的摺扇，一般是竹木製作，也有鐵骨摺扇，更有利於關鍵時刻擋刀.要是手裡沒帶軍配，也可以在戰場上代替軍配用一下。摺扇後來在日本也逐漸發展成一種文化標誌，與腰帶、提袋、木屐一樣是和服的標配。茶道中如果一方在另一方面前橫放一把摺扇，就相當於一面屏風，意思是茶還沒好，別擅自來取。

上杉謙信說：「不好意思，我也有。」

另外，日本也有扇子舞，電影《影子武士》裡面織田信長那段「人間五十年」拍得還是蠻經典，大家有空可以去瞅瞅。當然，不管這扇子多麼豐富，指揮打仗光靠它也是不行的，日本也一樣，需要傳令兵傳遞軍令和旗手在高處傳遞信號。總之，軍隊指揮官手中拿把扇子以表示自己的身份與雅量，還真是一個很風行的事情啊！

本文系冷兵器研究所原創稿件。主編原廓，作者格洛米，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違者將追究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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